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柏杨全集-第1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关于空头支票满天飞,跟银行开户滥不滥根本没有关系,如果一定要说有关系,限制开户就可减少空头支票的话,那么柏杨先生又有一个妙法,用此妙法,不但可以减少空头支票,而且还能根本杜绝。说出来也很稀松,只要下令所有的银行关门,岂不就根本没有空头支票乎哉。写到这里,我又有建设性的建议,孔丘先生一辈子都是主张「正名」的,为了正名,还是索性改称吧,除了交通银行外,其他银行,一律改称当铺,台湾银行改为「台湾当铺」,「华南银行」改为「华南当铺」,「第一银行」改为「第一当铺」,「合作金库」改为「合作当铺」,「土地银行」改为「土地当铺」。一味乱叫「银行」,实在有点扰乱听闻,动摇国本。
   有人说世界上最难同化的有两个民族,一是日本的大和民族,一个是中国的汉民族,这句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凭天地良心说,日本人实在是其软如棉,而又其硬如铁,对外来的文化,吸收之快,消化之强,教人伸大拇指。当一个日本学者,他根本不需要了解任何一种外国文字,就可从事更高深的研究和更精彩的发明。盖洋大人辛辛苦苦,费了一辈子精力,才写了一本书,不出一个月,日文译本就在东京堂而皇之的出了笼。洋大人对日本这种搞法,真是又喜又恨;喜的是,自己着作在世界上迅速得到反应;恨的是,自己费了那么大劲(可能他阁下为了这本书断了一条腿),而日本人却轻轻松松,顺手拈来,天下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哉?美国有位教授,曾化了十四年功夫,在亚马逊河研究土着巫医所用的若干种特效药,回国后写了一本书,他的投资机构正想发笔大财,谁晓得只几天光景,日本译本就寄了回来,向其表示敬意。虽然气得张口结舌,却仍不能不拍个复电表示感谢。
   日本人这种吸收力和消化力,对洋大人的科学如此,对洋大人的文学也同样如此,别小看该可怜兮兮的三岛,他只要一天和外界保持联络,他就会一天走到时代的前端,而永不落伍,别人有啥,他准也有啥。美国的汽车世界第一,日本的汽车却硬挤进了美国市场,把美国佬挤得牙齿痒痒。德国的照像机世界第一,日本照像机也使德国坐卧不安。这种例子多啦,举一天都举不完。而日本人对文学欣赏的程度,也挤进世界第一流国家之列,就是去年(一九六三),全日本个人收入最多的是作家,而不是电影明星和首相大臣,在半开化的酱缸国家里,恐怕连梦都梦想不到天底下竟真有此太虚幻境也。
   日本之所以能如此飞黄腾达,完全仗着他的吸收和消化,不过这种吸收,一旦到了无处可吸收,没啥可消化的地步,也就是说,一旦发生天灾人祸,使大日本和外界隔绝啦,事情就恐怕不妙。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初期,日本连露了几手,大军所指,勇不可当,尤其零式飞机,把美利坚搞得束手无策,飞行员们一听说来袭的是零式飞机,就两腿发软。可是,过了两年,就不行啦,洋大人不断有新鲜玩艺搬到战场上,而日本却仍是老一套,盖存货用光啦,余劲使尽啦,肚里空空,只好垮台。
   怪哉的是,日本虽勇于吸收,善于消化,其精髓和形式却始终不变,当然不是说一星一点都不变,而是说日本始终有他自己的一套,那是一种民族的自我警觉和自尊。在巴西移民中,日本人有他们的小小国度──日文学堂和日文报纸,仍穿他们的和服,仍敬他们的天皇神道。最使人冒火的,他们还只用日本货。
   
   
   大祸当头
   中国人当然也够顽强的,世界各国的华侨社会无不使当地的洋大人感到难以理解。不过,那都是上一代的人啦,到了现在这一代,随着民族自尊心的堕落,好像不但不最难同化,反而最易同化矣。近百年来,中国对外来文化,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进口之后,先行酱它一酱,把橘子酱成枳子,一直酱到适合中国特有的「国情」为止。于是乎洋大人有斑马线,台北也有斑马线,不过台北的斑马线不是保护行人的,而只供压死护士小姐之用。洋大人有圣诞,台北也有圣诞,不过台北的圣诞不是骨肉团聚,而只供跳舞狂欢之用。洋大人有阳历新年,台北也有阳历新年,不过台北的阳历新年不是休息庆祝,而只供寄贺年片之用。
   贺年片应该是一种极有人情味的举动,柏杨先生每年一定要寄。盖工商业越发达,社会也越紧张,谋生也越不易,时间也就越是金钱。除了少数生有异禀的朋友,大多数小民都兢兢业业,东奔西走,马不停蹄,从太阳东升跑到红日西下,不要说休息啦,就是静坐十分钟想一想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产生了一种现象,那就是,一个人的生活圈子逐渐缩小,除了工作上,也就是除了为赚几个钱而必须接触的那一小撮人外,很难心平气和的找几个朋友东南西北聊聊天,轻轻松松。做官的忙于逢迎钻营,表演忠贞。做商的忙于轧头寸,打算盘。做工的忙于担挑拉抬,腰痛背酸。当教习的口干舌渴。当文人的爬格子能把鼻涕都爬出来。当权的每天提心吊胆,唯恐怕谁踢他的屁股。以致人头乱钻,人腿乱跑,正如元曲上说的,「密匝匝蚁排兵,闹嚷嚷蝇叮血」。
   于是乎,再要好的朋友,不要说远在异国异地矣,纵是同在台北市,也成了咫尺天涯,如果没有特别安排,真能三年不通音讯,病了的固然不知道,便是出了车祸被压断了脖子,也不知道。而人是感情动物,疏远的久啦,最老朋友间的友情可能慢慢褪色;半老朋友间的友情已经不太浓,说不定十年下来,会变成了陌生人矣;至于新交的朋友,好像妓女接待嫖客一样,几个月下来,更是无啥介事。
   不知道从那一年起,可能是一九五五年吧,寄贺年片成了一窝蜂。一个交际相当狭窄的小子,能一口气接上三、五十张。柏杨先生一向是人多地方不去的,每天除了上班,就是蹲在家里冒充老太爷,很少与外界来往,为这件事,老妻还一口咬定我完啦,她常曰:「你瞧人家张先生,天天跑处长公馆,如今当上主任啦。」又曰:「你瞧那个姓赵的,走上部长太太的内线,就要去美国出席啥会议啦。」说的我心痒难抓。呜呼,柏杨先生天纵英明,腿有黑子,岂是没前途之人,就决心也奔走奔走权贵之门,可是拍马屁钻路子这玩艺,和其他救国救民的大道理一样,说起来容易,真的去干,就不简单。而且现在社会,圈圈差不多都是先天的,单纯靠把头削尖猛钻,并没有太大用处。夫先天的也者,最典型的莫过于同一训练班,同一训练学堂,或留美时同一个客柔扑。同学焉,教习焉,自然成为一个圈圈。于是东圈西圈,勇不可当,圈外之人,纵然把头皮钻破,顶多也不过钻成「门神」,猛一瞧你在门里,可是遇到风雨黑夜,大门一关,你仍然被关在门外。所以后来我也就不再钻啦,我说这些,不是说我清高,谁要以为我清高,谁就头脑不清,盖没有圈圈的人永远受到排斥,老妻虽程度甚低,见识倒并不甚低也。
   一个人到了没有圈圈的地步,真是孤苦伶仃,不过社会关系也顺便的就单纯起来。从前有人说,谢冰心女士写作范围是个哑铃,一端是母亲,一端是学堂,当中只被一条细线相连。柏杨先生的生活同样也是一个哑铃,一端是办公室,一端是柏府,当中不过一条马路。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可怜老头,在那几年过年时,都能接到七、八十封贺年片,其他稍微有点架势的显赫人物,其贺年片之多,真要用洗脚盆装也。
   直接受贺年片之灾的,有三种人焉,一曰秘书老爷的手,照册猛抄,有时能抄三天三夜,关节都抄得脱了臼。一曰邮差先生的腿,身上背着一袋袋漠不相关的「大宗邮件」,脚底下都能跑出潦泡。一曰官崽的娘──不是他娘的胴体,而是他娘的耳朵,盖接到该官崽贺年片的朋友,打开一看,开台湾省骂曰「干他娘」,则他娘的耳朵如不泡到凉水里,真能烧掉。风气所及,凡是有秘书而他又有权乱花纳税人钱的家伙,把各机构各单位的职工名册,收集一份,不管大哥二哥麻子哥,不管人死了没有,或离了职没有,更不管认识不认识(当然不认识),只闭着尊眼教秘书老爷写而寄之,这种贺年片不叫贺年片,而叫干他娘片。(柏老按:一九七○年代之后,社会层面加多,传统的政坛是唯一重要层面的现象,逐渐退却,成为重要层面之一,不再是唯一层面啦;但各种层面里,圈圈仍在作怪,简直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咦。)
   
   
   礼多人怪
   畸形人所以冒着被人干他娘的危险,而仍照寄贺年片不误,大概他阁下对心理学颇有研究,俗不云乎「礼多人不怪」,我给他一张贺年片,教他看我多么温柔痴情呀,接片的家伙,如果对我有坏印象,一接该片,可能变好;对我有好印象的,一接该片,印象就更好矣;根本没有印象的,一接该片,岂不也就有了印象乎?这种心战之术,事实上也往往会收到奇功,盖寄寄贺年片,不过小焉者,而和这种同一原理的,还有「召见」之术。
   提起来召见,有一度真是其效如神,有些当老板的,心血来潮,最喜欢召见伙计。一九一○年代之初,我去上海,有一个朋友,芝麻职员一个,有一次在报上发表一则短文,大谈国家大势,头头是道,文情并茂。不知道怎么搞的,被董事长知道啦,于是乎,有一天焉,他桌上放了一纸通知,通知上说,董事长第二天下午召见他啦。第二天他一早就沐浴更衣,披挂整齐,届时惶惶恐恐,趋进(非「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教他坐他不敢坐,教他站他也站不稳,董事长倒非常民主,喊他「同志」,又握他的手,问他家里有几个人?住在哪里?又问他有啥困难?最后告他曰:「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言毕端茶送客。
   从此之后,该小子就春心荡漾,认为他有的是前途,马上就要不得了啦,连柏杨先生这种老朋友也不能交啦,有时马路上碰见,他竟假装不认识我,把我气得七窍生烟,也不再理他。老妻就埋怨我臭骨头,曰:「一个人的架子突变,必有原因,你不缘竿而上,真是穷昏了筋。」可是既已不理他于前,现在再去巴结,实在一时磨不开,只好放弃良机。
   可是一直过了一年,仍没有动静,该朋友的架子也就慢慢恢复原状,一直等到他觉得确实没有希望时,才降贵纡尊,跑到柏府,一进门就叹气,(有些人真是天生奇骨,大小由之)。呜呼,这都是想当年的往事矣,那时民智未开,以致有此误会,到了现在,大家才弄明白,老板召见你阁下,不是他要对你有印象,而是要你对他有印象;不是他要爱护你,而是教你爱护他;不是他要关心你,而是要你关心他;也不是他要帮助你,而是要你对他产生知遇之感,以便万一有那么一天,好杀身以报。
   乱寄贺年片的心战,跟这种类型的召见,有异曲同工之妙,你瞧,堂堂市长大人都向我恭贺年喜啦,下届选举时,我不选他选谁?有此一念,遂蔓延成灾,连佛教徒都庆祝起耶稣先生的圣诞矣。
   这两年来,寄「干娘片」的风气渐渐消失,大概头子们忽然发现小民并不都是好愚弄的,不但没有收揽到人心,反而有被干娘的危险,也就高抬贵手矣。这真是一件了不起的转变,值得大书特书者也。
   但柏杨先生却是一直寄贺年片的,数十年如一日,而且我之寄贺年片也,完全采取主动,不管你高兴不高兴,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也不管你开不开省骂国骂,我要是寄的话,泰山都挡不住。盖贺年片是一种表示怀念的东西,清王朝末年,那时流行的是拜帖,用大红纸条,写上自己姓名,然后开列一张详细住址,交给仆人逐户送上。现在改为邮寄,已经方便的多啦,只要贴四角邮票,就能把千里外邮差先生支使得双腿乱跑,人们更应该利用这种科学进步,互通衷情。有些人以不寄贺年片为荣的,我却是以寄贺年片为荣,我不但寄,前不言之乎,还主动的寄;不但主动的寄,还亲笔的写;还亲自一张一张往信封上贴邮票(老妻有时想帮忙贴,我都不准)。可惜无法一一写信,否则我还要一封一封的写哩。
   朋友们睽违的太久,都有点模糊啦。一年一度翻开通讯册子,恭恭敬敬的依册照写,他阁下的模样和最近一次晤面情形,就油然浮上眼帘,真是古人所说的「如对故人」。写好之后,把卡片装进去,再往上一张一张的贴邮票。贴邮票时,二度再看一遍,也等于重温旧梦。这种一张一张往上贴邮票之法,邮局最为反对,有一次我把大叠贺年片抱到邮局,柜台小姐伸其玉头一瞧,柳眉皱成一团,埋怨曰:「你为啥不寄大宗邮件呀?」我曰:「我不知道还有大宗邮件。」她明察秋毫曰:「你这个老头,去年也是不知道,前年也是不知道。」我只好装傻而笑,她把那一叠贺年片往里一拉,哗啦一声,散了一地,悻悻曰:「都像你这么贴邮票,我们盖邮戳,手都要盖断啦。」我曰:「大宗邮件也得盖邮戳呀。」她曰:「那是拿到总局用机器盖的,用不着我们一个一个往上敲。明年再寄时,记住寄大宗邮件,听见了没有呀。」我曰:「对不起,对不起,明年一定遵办,不遵办你就罚我请你看电影。」不过明年我还是要一张一张往上贴的,届时如果该小姐仍在柜台之上,我就转移阵地到别的邮局去寄,台北共有三十一个支局,一年去一个,至快也在三十一年之后才能再碰她的钉子。但有一点务必请邮局老爷放心,我贴的邮票,无一不合规格,直式的一定贴到左上角,横式的一定贴到右上角,如果用机器盖戳的话,包管如意,这是我的伟大细心之处,不可不知也。
   
   
   原则
   柏杨先生主动寄贺年片,并不是有啥不轨的打算,好比第一天寄贺年片,第二天就去借钱;或是教你阁下对我有深刻而良好的印象,以便明年选举时投我一票。盖我也有我的原则在焉。其一、我感谢的人我寄之;其二、我怀念的人我寄之;其三、我敬仰的人我寄之;其四、我觉得需要我鼓励安慰的人我寄之。只要是这四种人,长辈也好,晚辈也好;贵为大官大商也好,楣为监狱里的囚犯也好。都一一亲笔恭写,亲自寄发。
   我的贺年片是表示我的感激、怀念、敬佩、鼓励和安慰。呜呼,生活过得很好,万事如意的朋友,不会觉得柏杨先生之片有啥特别,而且说不定还以为拍他的马屁哩。倒楣的朋友才会知道二十年不变的友情是多么可贵。一个人的朋友数量,往往随时变化,阔的时候门庭若市,垮的时候连狗都不上门,如果新年能获得一张贺年片,应是多么的温暖乎。吾友杨自汉先生,不知道为了啥,被判无期徒刑,关在澎湖监狱,一个人一旦关进监狱,便等于掉到枯井里,亲戚也没啦,知己也没啦,对这种倒楣份子,一纸友情比他自由时一吨钞票还重要也。
   一年一度的贺年片,另外还有一种意义,那就是让朋友晓得你还活着,假如搬了家的话,让朋友们也顺便知道你的新址或新的通讯处,而且还有一种副作用,那就是让朋友知道你太太姓啥叫啥。接到贺年片的朋友往往瞪其双眼,作下列各叹,曰:「咦,他原来搬到台北县永和镇,而且还是二楼,发大水再不怕啦。」「他的太太叫柳刘莺,啊呀,这是我十年前的女朋友呀,原来甩了我嫁了他,好小子,你真有一手。」「盛哉盛哉,他家还装了电话,马上打一个去,叫他请喝两盅。」「这家伙还记得我,难得难得,倒底是老朋友好。」如果贺年片再写上或印上几句报告近况的话,就更为亲切矣。
   如今经过大灾难之后,有力人士努力发起不寄贺年片运动,大概大家吃的苦头太多,也就纷纷响应。官崽办事,永远矫枉过正。成了灾难,固然是「过之」,一毛不拔,连来者都不理,昂然独尊,六亲断绝,似乎也有点「过之」。反正柏杨先生有自己的老主意,不过我声明的是,凡接到我贺年片的先生老爷,不必一定要来一个反击──非回寄一份不可,那就官式化啦,只要肯接受我这份情意就够啦。
   
   
   伟大过度
   拜读方以直先生在台北《征信新闻报》上写的〈我要写作〉,我本来十分佩服他阁下的,但对这篇大作,却不禁笑掉大牙。他说他没有写作天才,又感到「方块材料难找」,看样子十分苦恼。呜呼,柏杨先生自从当了「专栏作家」(说穿啦不过「写稿子的」),迄今五载,天天猛写,却从没有一天感觉材料难找的。而尤其妙的是,柏杨先生别的没有,只写作天才,确如山洪暴发。李白先生那种「下笔千言,倚马可待」的工夫,比我还差一段劲,在我看来,不过小儿科而已。一定有些脑筋不清的读者老爷,以为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