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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本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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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油炸了锅,放点葱花和青菜,摘下一点面条下到锅里,煮了两大碗面。我们拌着大酱,美美地吃了一顿。不谦虚地说,谁有口福吃过本山亲自下的面条,而且是苞米面的?除了我,恐怕没有别人。    
      晚上,我和本山就睡在一个被窝里,挺暖和。那一夜,我们唠了好长时间的嗑,没睡多少觉。我们聊的内容很多,家庭、学校,以及将来的打算等等。当然,我不能把这些话一五一十地都告诉大家,因为有些话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只能永远藏在心里。    
      和本山相处使我感到很愉快,因为我们总是能找到共同的话题,总是有唠不完的嗑。人生难得一知己。我想,能有一个和你敞开心扉、无话不说的朋友,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不过这样的幸事可遇不可求,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遇上。文革期间,有多少推心置腹的朋友一夜之间就变成誓不两立的敌人?又有多少夫妻、兄弟反目成仇?相互之间猜疑、防范,成了人们活得累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我庆幸有本山这样的好朋友,我相信本山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因为那时候我们俩还是懵懂且纯真的少年,没有任何杂念。    
      本山家虽然破旧,却是属于我们的一块天地。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遐想、海阔天空地吹牛,没有人笑话,因为没有人听见。如果说本山取得了今天这样的成就,要从根儿上找原因的话,我想少年时代的这种无拘无束无疑给本山的思想插上了一对翅膀,使他能够在艺术的天空里自由地飞翔。假如本山生长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从小接受严格的管教,恐怕他就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现在有很多人对中国的教育提出严肃的批评,认为那是一种扼杀人的创造力和想像力的教育,培养的都是“标准件”。这一点我深有同感。现在回过头来看,当年我们念书时候很多所谓的“好”学生,现在的境况并不怎么样,有的甚至混得很惨。这说明我们的教育和现实脱节,往往越是“好”的学生适应社会的能力就越差。要是单论念书的话,本山肯定比不上我。但是在创造力和想像力这方面,我绝对不是本山的个儿,这就是为什么他成了笑星而我却没有的重要原因之一。一个笑星的产生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现在人们可以随意“包装”出一个明星、歌星,但绝对制造不出一个像样的笑星。可以说,一个大师级笑星的产生,往往是一个时代的产物。比如说卓别林,除了那个时代,再也没有出现一个。同样,本山也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以后再也不可能出现第二个赵本山了。    
      有一天,本山神秘地对我说:“兴华,今儿个到我家去,我给你整点好吃的。”我心里想,你家除了喝西北风方便以外,能有啥好吃的?我是抱着这种怀疑的态度去了他家的。    
      到了家,他放下书包就出去了。我一个人呆在屋里,“欣赏”着他的家:在南炕的炕梢上,有一个破旧的疙瘩柜,这是屋里惟一的家具,上面放着本山那套同样是破旧的被褥。被褥的旁边放着茶缸、木梳、镜子之类的东西,还有一把破二胡挂在墙上,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连一件“家用电器”都没有。墙上的报纸上,还是几年前的新闻,什么“批林批孔”、“白卷英雄”什么的。还有一个题目是:“毛主席会见马里元首特拉奥雷”。会见时,毛主席说:“越穷越好!穷就会革命啊。”我正看得有味,本山从外面赶着两只鸭子回来了。他说这鸭子是大娘给的,有十多只,指望养大后下几个蛋改善一下生活。可是他连自己都顾不上,哪有时间答理它们?所以那些鸭子今儿个丢一只,明儿个丢一只,就剩下这两个活宝了,干养也不下蛋,说不上哪天还得丢。干脆咱俩把它们给造了,也省得它们跟我遭罪。    
      两只鸭子长得精瘦,身上的羽毛也干巴拉瞎的,一副可怜的样子。指望它们下蛋,实在是难为它们了。我烧水,本山拿刀,嘴里念念有词:“鸭子鸭子你别怪,早晚是人的一道菜。”杀完后,褪了毛,开了膛,再切成小块,就扔到锅里炖了起来。人们形容某人嘴硬,常说的一句话叫“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而我们这两只鸭子是嘴不烂,肉也不烂,因为它们太瘦,所以不爱烂。我们俩等不及了,也就是八、九分熟的时候,本山就说:“兴华,开造。半生不熟更有营养。”我们俩顾不上斯文,甩开膀子就开吃,吃得满嘴是肉、啃得满脸是油,那个香啊,真是没法形容,现在回味起来都依然是那么清晰。其实,倒不是那两只瘦鸭子本身有多么香,凭我们俩的手艺和简陋的加工条件,能整出啥水平来?关键是那时候人们的肚子里都没有油水,能吃上这样一顿“大餐”实属不易。由此可见,本山对我的一片情义。    
      多年以后,本山在省城的大酒店里招待我,一顿饭花了好几千块,有的菜吃完了也不知道叫啥名。可是我总觉着,再贵的菜也没有当年那两只鸭子香,你说这事怪不。    
    


第一章 学生时代劳动

     山里长大的孩子,干活儿是本分,庄稼人靠的就是体力和手艺吃饭。但是干活儿和干活儿不一样,有的人灵,有的人笨。本山就属于脑子灵那类的,不过他的“灵”不往正地方用,净想“歪门邪道”。    
      那时候我们家住的是三间土坯房,东西两个屋,两铺炕。那时候的农村,烧柴禾是惟一的能源,每年都有大量的树木被砍下来被当成烧柴,一棵长得好好的树变成了一缕轻烟和一      
    堆灰烬。我很喜欢柴禾燃烧时的那种味道,尤其是松树枝发出的那种清香的味道,好闻极了,现在的任何香水也比不上。我就想,如果我有机会的话,一定开发出一种松树味道的香水,供男士专用。广告我都设计好了: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从街上走过,众多的靓女在后面如痴如醉地追随着。这时候插入一个深沉有力的旁白:男人的魅力,从XX香水开始。这可不是开玩笑,而是有一定的科学道理的。要知道动物之间的两性吸引,靠的最主要的就是气味。这是一种本能。只是人把这种关系搞得复杂化了,什么长相、地位、金钱等等,和动物们相比,不知道这是进步还是退步。    
      树木的生长速度怎么也比不上人们砍伐的速度,所以山上的树木变得越来越少。这样做的结果在若干年以后得到了回报——一场特大的洪水,冲毁了无数的房屋和田园。由于森林面积的急剧减少,野生动物的种类也越来越少。据老人讲,原来这儿的林子里面野兽经常出没,狼、狐狸、野猪、狍子之类的东西常见。狍子长得很像鹿,但是没有角。它有一个特点,就是好奇心特强,见了人也不跑,所以很容易被捕获,我们都叫它傻狍子。再往早了说,在清末的时候,这里还能见到东北虎,可见那时候的植被是多么好。现在,这些几乎都看不到了。我小的时候,还老远地看见过狼和狍子,我的孩子们却只有通过书本和动物园来认识这些动物了。人侵占了本属于动物的空间,破坏了动物的家园。那时候我们只能这样。我们家的人口多,自然就费柴禾,大人都在生产队里干活,没时间打柴,经常不够烧。本山已经是我们家的一员,很关心家里的事。到了星期天,他便把赵本文、范光文、于占江、于占海、邱国城等人找来,帮我家打柴。到了山上,我们各自为战,比试看谁打的柴禾多。我们正处于争强好胜的年纪,干什么都爱比个高低,比如赛跑、打球,要是有女生观看,那就更卖力气了。由于多年“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宣传,那年头儿学习好坏人们不太在乎,而是很看重体育、文艺以及劳动这方面的能力。后来本山也正是因为文艺方面的才能而改变了命运。    
      我们每个人把打好的柴禾单独放好,这样谁打多打少就一目了然。多年饥寒交困的生活,严重影响了本山的发育。干这样的重体力活,他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干起来比较吃力。但是奇怪的是,一到了点数的时候,他反倒比我们干得多。这里面肯定有鬼,但是本山做得诡秘,我们抓不住把柄。丢了柴禾的人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大伙干脆追打围攻他,逼着他承认。本山只好花言巧语地惹大伙一笑,算是躲过一难。    
      本山干重活不行,但是他爱干活儿,而且眼里有活儿,老百姓话那叫有“眼力见儿”。我父亲是个朴实的农民,少言寡语,但是农活却样样精通,是个好庄稼把式。在生产队干活儿之余,他还起早贪黑地搞副业,编筐、编席子什么的卖几个钱。那时候各家各户除了“鸡屁股银行”之外,就是编织些东西卖,除此再没什么来钱道。但这活并不是谁都干得来,有些笨人、懒人就干不来。本山见父亲的手艺好,就和我一块儿学了起来。父亲编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边看,看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动手操作。过了不长时间,我们就基本和父亲干得差不多了,成了主要的劳力。但是在“收口”的时候,还是得父亲亲自动手。劳动给我们带来了一点微薄的收入,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是快乐,它使我们的生活更加充实。当然,劳动也是辛苦和痛苦的,在编席子的时候,手被拉出口子流点血是经常的事,扯一块布条包上继续干。那时候的人皮实,拉个口、破点皮什么的连药都不用上,当然想上也没有。不像现在的孩子,擦破一点皮也得来个创可贴,蚊子咬了都得上医院,弄得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了。    
      编筐的手艺虽然没给本山日后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但起码是我们生活中的一段难忘的经历。    
      到了冬天,我和本山还有个活儿,就是捡粪。那时候种地全是农家肥,化肥还没出现。生产队要求各家各户都要积攒农家肥,然后交到队里顶工分。捡粪,是我们当时最主要的体力劳动之一。我们背着粪筐,手里拿一把粪耙子等工具,沿着公路一走就是十几里路。我们的小脸冻得通红,鼻涕流出来用袖子一抿继续干。我们并不觉得很累,因为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在玩闹中把活儿干了。这样的劳动是令人愉快的。当南城子水库结了冰以后,马车、牛车都在上面走近道,粪多好捡。我和本山把粪筐放在冰车上拉着走。结了冰的水库,成了一个巨大的溜冰场,放眼望去,是一片银白眩目的世界,“山舞银蛇,原驰蜡像”,好一派北国风光。置身在这样的广阔天地中,人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杂念。人到中年以后,工作的压力和复杂的人事关系常常使我感到有些疲惫。这个时候,我就常常想起小时候的情景,怀念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们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回想起来真的令人感慨唏嘘。我们当时的日子很苦,但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快。    
    


第一章 学生时代“搅闹”课堂

    本山是个天生的活宝,在他的身上每时每刻都有“戏”,而且这些戏都是下意识的,根本不用现琢磨。要说他一天什么时间能“消停”(安静)一点?我看除了睡觉以外,那就是上课了。但是这个所谓的消停也只是针对他自己而言,和那些老实人相比,他还是算淘的。    
      客观地说,本山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懂得尊师重教。但是有时候也难免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些“恶习”,惹得同学们一笑,有时候老师也不得不跟着笑。    
         
      我和本山都很喜欢语文课,因为郑奇老师课讲得非常好,听起来很有意思。另外,我和本山是文艺队的成员,郑老师是文艺队的头儿,我们对郑老师就更多了一份尊重和亲近。就是这样,本山还是不时在课堂上闹出笑话来。有一次读课文,读到一句:“西湖的碧波漓江的水,比不上韶山冲里的清泉美”的时候,他是这么读的:“西湖的碧,波漓江的水,”把碧波两个字给断开了,惹得大伙哄堂大笑。再看本山,读得是一本正经,弄不懂他是真的读错还是故意读错。但我认为,就本山的嘴皮子是不应该读错的,他又是在瞎扯了。    
      本山有非常强的摹仿能力,能学啥像啥。我们当地人说话时有很多明显的地方音,属于不规范发音,像把“我们”读成“母们”;“棉袄”读成“棉脑”等等。老师讲课的时候要求我们尽量用普通话,发标准音。这些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难,对本山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他却偏偏不,就是坚持自己的口音不改,到现在也是这样,满口的土话。    
      在读贺敬之的长诗《回延安》的时候,有这样一句:“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地跳……”他把“厉害”读成“烈害”,这是我们习惯的读音。老师纠正他说:“厉害!”他说:“烈害。”老师再说:“厉害!”他还是说:“烈害。”“厉害!”“烈害。”就是板不过来。就像赵丽荣演的小品“司马光砸光、司马刚砸缸”似的,绕不出来了。其实本山并不是绕不出来,如果他不是故意“整事”,就是对那种发音的天然排斥,拒不接受。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本山的“固执”。    
      那时候提倡教育与生产相结合,农村学校,要学生产技术。老师给我们讲家畜的饲养、改良等等。课本上有一幅改良牛的照片,牛的两个卵子清晰可见。本山一本正经地指着牛卵子问老师:“老师,这是啥玩艺儿?”    
      老师鼻子都有点气歪了,农村孩子从小就和牲畜打交道,哪有连牛卵子都不认得的。但是,学生在课堂上提问题,又不是什么毛病。老师气急了,就说:“回家问你爹去。”    
      “我爹没在家,上黑龙江了。”    
      “那问你爷。”    
      “我爷死了。”    
      本山蔫了巴叽地实话实说,却把老师气个发昏,同学们笑得不得了,课都没法上了。    
      要说最热闹的,还是上体育课,本山可以尽情地施展他的“才华”。练队列的时候,老师要求正步走,手臂摆开,腿要绷直,脚掌落地“夸夸”带响。开始走几步还行,一会儿就乱了套了,原来本山走“顺拐”了,把后面的人也都给逗得走不了了。本山佯装不知,绷着脸还往前走,直到老师照他的屁股踢一脚他才老实。    
      你笑他不笑,装得像真的似的,这是本山的本事。    
      还有,做广播体操的时候,有一个踢腿动作,双手掐腰,两条腿交替用力向前踢。本山一踢不要紧,一下子就把他的破鞋就给踢出去老远。他连忙把鞋捡回来,再踢出去,你说这课还能上吗?老师拿他也没招儿,他那双破鞋也实在是挂不住脚,飞出去也是正常。没办法,老师说这个动作你就别做了。从那儿以后,本山就再也不踢腿了。这也好,多少能省下一点能量。    
      本山在课堂上的热闹多去了,没法一一讲出来。是他把我们原本枯燥无味的课堂变得有意思起来,要说我们班辍学的少,这得有本山的很大功劳。    
    


第一章 学生时代变戏法

    本山天生就是块“搞笑”的材料,这一点我们同学都可以证实。他是个机灵鬼,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能想出一些鬼点子搞些恶作剧,今儿个调理(作弄)这个,明儿个调理那个,就连我这个好兄弟也没少上他的当。但是奇怪的是谁也不和他“急眼”,因为他整那玩艺儿有意思,即便你受到了愚弄也得笑个够呛。另外,本山能“请神”也能“送神”,一看谁要急眼了,几句话就给哄乐了。    
         
      本山有很强的“感召力”,他一来我家,屋里就会聚拢一帮人,有大的也有小的。我们在一起玩扑克、打棋落(像棋的一种玩法),谁输了就喝凉水。那时候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文化生活,放一场电影像过年似的,走上好几里,甚至几十里路去看。内容不外乎那几个“样板戏”,看的次数多了,里面的唱段和台词几乎都能倒背下来。但是,有了本山这个“活宝”,我们的“文化”生活就丰富多了。如果说我们这些人有比较高的欣赏水平的话,那都是本山给我们培养起来的。    
      扑克、像棋玩腻了,本山又想出新招儿:变戏法。他盘着腿坐在炕上,让我们这些观众坐在他的对面。然后拿出一副扑克,说:“我不用看,就能摸出扑克的花点。”我们不信。他就把扑克的背面朝上,字面朝下,随便抽出一张,装模作样地用手摸了一会儿,说:“红桃A”,翻过来一看,果然是红桃A。再摸一张,“草花4”,真的是草花4。他接连又变了几张,都是准确无误。这下可把我们给蒙住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变出来的,有的人就真的相信了本山确实有点特异功能。不过,我们几个清醒的人不相信他有什么神通,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鬼。于是我们商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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