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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全国整治矿业秩序;那些私开私采的小煤窑被查封了。煤价也因此一路飚升;很快每吨就突破了百元大关;随后又突破了两百元;陈泽生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富得流油了。
几天以后;万云再上班;脸上就有了几道手指抓过的伤痕。代生明不好意思问。万云老婆刘艾兰在县文化馆工作;她年轻时在剧团当独唱演员;那地方美女如云;同时也是绯闻的产地。于是;刘艾兰对万云的管束一向很严。刘艾兰早知道万云与王会玲早先是恋人;而且她也知道王会玲对万云一直保持热度。为了证实这一事实;刘艾兰偷偷用万云的手机给王会玲发过短信。王会玲回了。不过;第二天一早;王会玲就把电话打到了万云的办公室。王会玲开门见山地说;一个大男人该好好管一下自己的手机。王会玲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万云开始是一头雾水;但马上他顿悟过来。他觉得刘艾兰做得有些过分。万云知道刘艾兰敏感这事;他与刘艾兰很少提及同学之间的事;因为他确实爱过王会玲。刘艾兰漂亮是自不用说;那脸廓、那鼻梁虽够不上明星的标准;但在这个小县城;还算是个大美人。这让代生明好生嫉妒;他常常调侃万云说;你小子遇见的都是大美人。但刘艾兰总不能在王会玲的面前显出自信。刘艾兰有幸和王会玲见过几次面;刘艾兰的衣着不可谓不得体;王会玲却显得随随便便。但刘艾兰总是觉得自己衣服的某个角或是边没有打理周整;这种感觉长期让刘艾兰挥之不去;且搁置不下。她更不知道是啥原因;她总把这种心理上的别扭置放于万云的头上;在那种挥之不去的阴影下;就有种被人奚落和折损的印象。
那天晚上;刘艾兰就向万云发问;王会玲是不是进城来了?万云说;是的。不过;她是来上访的。她丈夫被公安给抓了。万云满以为刘艾兰会接着这个话题往下问;比如;她丈夫是为何被公安抓了等。但刘艾兰并不想这样问;她倒是说;她丈夫被抓了;你很得意是不是?万云像咽下了一颗烫山芋;想咽却堵得慌。万云瞪着眼问刘艾兰;你积点阴德好不好;她家出了这事;你幸灾乐祸是不是?刘艾兰反问说;到底是谁幸灾乐祸?我问你;中午你单独和她到哪里去了;偷偷摸摸干了些啥?万云纳闷是谁告诉刘艾兰的。刘艾兰以为这一下拿到了万云的的命门。在这种情形下;刘艾兰当然会穷追不舍;不弄出个水落石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刘艾兰说;编呀!快找个理由编呀。刘艾兰说这话时;还在万云面前颤颤巍巍的;这让万云更是恼火透顶。万云说;你要我咋编;要我编出个精彩故事哄你是不是?刘艾兰说;对呀;我就是要你编个顶顶精彩的故事哄我开心。万云说;那我真的就编了。刘艾兰说;编呀;我正在洗耳恭听呢!万云说;我把她干了。刘艾兰说;是真的吗?万云说是真的。在哪里干的?刘艾兰继续问。在餐馆干的。那里只有我们俩;条件挺宽松。万云说得很从容。刘艾兰不知道这下该怎样才能修理好万云那颗饱满而丰富的头颅。刘艾兰的指甲是很长的;她是专门蓄着的;而且还要定期修理打磨。从这时起;万云才明白了刘艾兰蓄长指甲的真正目的。他那张经历了一些风霜的面皮;最终没能抵挡住锋利的指甲。
代生明有些惴惴不安。他见识过刘艾兰是如何管束万云的;万云每天下班回家就很少出来。他觉得刘艾兰太过分了点。但他也认为王会玲那女人太霸气。代生明反省过;王会玲来到办公室那一刻;自己是做得有些出格了。但这不是自己的错呀!谁叫你王会玲脸庞像新鲜的果肉。代生明不明白;她也是奔四十的人了;但在她的侧脸上;还真看不出来。代生明很欣赏那女人的质感;你走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吗?犯得着那样对我?简直就是玩弄。代生明为王会玲对他的有意冷落感到愤愤不平。
代生明对万云的不满;也并非只是因为王会玲;而是长期与之共事的结果。论能力;代生明明知不如万云。论学历;万云是正牌的大学中文系毕业。而代生明是从招聘干部干起来的。代生明也曾与万云较量过几次;但都处于下风。最为明显的是;那一次全市公开招考副处级领导干部;万云和代生明同时报了名;但第一轮代生明就被拉了下来;万云排在前列。但万云最后放弃了;他甚至连面试也没有参加。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才能解释。于是代生明老是存有一个念头;这县委政策研究室万云不走;他是没有出头之日的。怪的是;万云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一样;不前不后不上不下。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你不主动争取;有谁会理你。政策研究室说白了就是一个文件加工厂;还有啥留恋的?代生明希望万云立马走人;哪怕是高升也行;只有这样;他才有出头的机会。
王会玲有意冷落代生明;而且是那般不屑;万云是亲眼所见。万云惴度代生明很难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他判断代生明告密似乎是一种必然。所以;当代生明在一大早就关注万云脸上的伤痕时;万云显得不冷不热;只是淡淡的嘀咕了一句:为人也太损了点。代生明一开始就听出了话里的玄机来。代生明认为此时极有必要向万云解释解释。他对万云说;他一开始也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比如说他脸上还挂了彩。万云只是语气平和地问了问代生明;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代生明当即回答不上来;或许是一开始就不愿也不能直奔主题。代生明这时真是羞红了脸;他仔细想来;自己是因为那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吗?那天傍晚;晚霞还那样红;当代生明在大街上偶然遇见刘艾兰的时候;他就有很强烈的倾诉欲。但令代生明想不到的是;眼前的那个女人有与他同样强烈的倾听欲望。这自然是一拍即合。
因为有面伤;万云不能在公开场合露面了;特别是不能与主要领导一道出现在公务场所。于是万云只能在机关守着那间办公室。万云正庆幸有了休整一下的机会;从这一情形来说;他认为受点伤并非是一件坏事。谁知第三天县纪委就找他谈话了。万云还真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万云的回答是实实在在的;他并没有做啥出格的事呀。为啥纪委还这般兴师动众?纪委最后的结论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注意一点好;到时候可能就来不及了。语气还是那般语重心长。万云心里却不是滋味。他从这时才狠下了决心;必须与刘艾兰对抗到底。她凭啥就把子无虚有的事弄得满城风雨呢?
王会玲再次上访是一个星期以后。这一次王会玲要找的不是信访办了;她要找的是县政法委。接待他的是县政法委值班书记老杨;老杨为人很谦和;他帮王会玲分析了案情后;开导王会玲说;还是要相信法律;法律是公正的。你说是不是?老杨显得挺沉稳;王会玲却受不了这一套。她对老杨说;我不是来为陈泽生开拓罪责的;我只不过是想申诉这事的背后是另有目的;是有预谋的;他们盯着的恰恰是那煤矿的经营权。
这一次上访;王会玲实实在在地看到了万云脸上那道道残存的疤。王会玲见到万云时;他脸上那些或深或浅的红道道还渗着血水。王会玲几乎是飞跃着迎上去的;她用她那肉感的手指头点了点那道最深的抓痕。王会玲一下明白了这些抓痕是怎么回事。她不只一次地见过刘艾兰;她对那锋利的指甲的印象;就像刘艾兰见到她一样那么深刻。王会玲的手指不适合留指甲。自因为这样;她才对刘艾兰的长指甲记忆忧新。她当时就想;这些修磨得锋利的指甲;是不是用来对付万云的呢?王会玲想到这里;就有种颤抖的感觉。
王会玲抚摸万云面颊的这一幕;又让代生明瞧见了。关于代生明;万云有了新的评价;他不认为代生明所作的一切是违背了某种原则的。因为在他看来;造成这些后果的所有做法;都是他很原则的产物。正如王会玲对他的轻视或不屑一顾。但万云也绝不会因此报复代生明。目前;万云已是无所畏惧了。因为他与刘艾兰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分居。他已经作好了离开县委政策研究室的一切思想准备。
自从那一次脸面破创;万云就再没有陪同领导出去过。而王会玲的上访也更加频繁;万云细想起来;王会玲早就预先设定好了上访顺序的。她开始是找信访办公室;尔后依次是找政法委、县人民政府、县人大常委会。最后才找到主要领导那里去。王会玲的上访也渐渐成为本县的一个事态。她曾一度紧盯着县委书记胡富仁不放;非要他给个答复不可。富仁同志觉得太无聊了;哪有这么难缠的女人?那一次;王会玲竟然就把富仁同志堵在了宾馆的小接待厅里;而此时的富仁同志正在接待一个投资商。
从此以后;王会玲就被列入县里不安定因素的名单。王会玲再到看守所见见陈泽生已不可能了。不过无论县里怎么解释;她坚信这是有人预谋设定的圈套;最终是想夺取煤矿的经营权。
万云是在王会玲上访一个月之后;也就是他与刘艾兰分居一个月后才被调离县委政研室的。他的新单位恰好是县信访办。这让他一开始就想不通。
万云上任之后;他并没有接待过王会玲。事实是;王会玲早已经过了信访办这道程序;或者说是过程。王会玲倒是来信访办公室看过万云;她在万云的新办公室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有种莫名的心酸。这种感觉就像那次她见了万云满脸的抓痕一样。王会玲感到心酸的原因她明白了;万云之所以闹成这种状况;还在于自己的突然介入。她觉得她不出现在万云面前;刘艾兰兴许就没有理由抓破他的面皮。她断定这是排挤万云出政研室的重要理由。
刘艾兰也能感觉到万云这次是下决心了。她发现万云从家里带走了他常用的东西;比如笔记本以及笔记本电脑;还有那盒刘艾兰感觉十分爽快的进口安全套。刘艾兰从这一刻才隐隐觉察到万云这次是来真的了。恰在这个时候;代生明给刘艾兰去了一个电话;代生明拨电话时手一直在抖动。他俩是在一个茶座里见面的。那茶座的灯光很暗淡。刘艾兰说着话眼圈就红了。她对代生明说;你姓代的没安好心。你用我的手撬走了他。这话把代生明刺得浑身直痒痒。代生明平时口齿十分流利;这次却有些口吃了。代生明试图表达的是;他并没有这个图谋。代生明自己也觉得话语是无比苍白;以致近似谎言。代生明以后老是被这种情绪制约着。即便在这时;刘艾兰还是不承认自己失败了。她只是认为万云太无耻;他居然承认在餐馆与王会玲干了那事。代生明倒是认为应该用啥法子补偿补偿刘艾兰了。
事实是;代生明贴上刘艾兰的肚皮是迟早的事。刘艾兰、万云夫妻关系不和;代生明早有耳闻。况且;他还不止一次瞧见万云扯着彩色的脸来上班。但那次代生明传话给刘艾兰实际是出于一种醋意。他怎么也不能容忍万云既拥有刘艾兰;又觊觎王会玲。王会玲的鄙视和冷漠;让代生明十分恼火和蒙羞。那时王会玲并不清楚代生明的处境。她要是知道代生明正在受着离异后的性煎熬;也许她还能原谅他对自己的那种近乎威逼似的性要求;这种感受在王会玲的意念中留存了好久。她相信只要是女人都难以不受感染。直到万云离开政策研究室;她才把代生明的那种生吞活剥的欲望向万云陈述。万云根本没有想到;平时豁脱的王会玲还有那种强烈的惊恐感。她怎么就觉出了代生明焦灼的一面呢。这让万云想起了代生明曾经请求刘艾兰介绍他与文化馆张阿姨认识的那个场景来。张阿姨比代生明大十来岁;她也是从剧团出来的;她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生那一拨人中;绝对算是第一美人了。张阿姨的单身独处不是离异;而是丧偶。刘艾兰那时还不可能给代生明作介绍;因为刘艾兰实在不知道代生明的真实意图。再说万云也明确反对刘艾兰从中撮合。这之后;代生明对万云的戒备提升了好几个等级。时下;关于代生明与刘艾兰的传闻;万云也不再关心了。
万云近一段时间的主要任务是要稳住王会玲。近一段时间以来;王会玲的越级上访让领导们十分头疼。万云曾多次陪同县领导到北京接人。而近期又恰有省领导来县里视察;万云作为新任的信访办主任;他明白这将意味着什么。况且;富仁同志已找他谈了话。
万云在电话里约王会玲时;王会玲感到很诧异。她想;他可从来没有这么主动的呀。王会玲接了那电话;她落了几滴泪。王会玲如约进城;万云接了站。这一次;万云带了他与刘艾兰用剩的安全套。万云把王会玲带到宾馆;第一件事是干了王会玲。王会玲显得十分从容。
事后万云才说;我们出去几天行吗?王会玲盯着万云反问;为什么?万云一时语塞。他就像一个被人揭穿阴谋的骗子。王会玲动气说;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么?其实;你和代生明没有什么两样。万云这时想发火。不过他还是冷静了下来;他从王会玲的脸上看出了一种执著和不屑。万云点了一支烟;他低声问王会玲;你都知道了?王会玲点了点头;尔后说;是代生明打的电话。王会玲突然落起泪来;哽咽说;我先前确实想过;现在……我想为自己找个说法。王会玲抱着万云。
万云闹不明白;代生明为何要这般暗算自己。他不是早得到刘艾兰了吗?
万云决定告发代生明。他清楚;在这个问题上;富仁同志态度是十分坚决的。第二天一早万云就去了富仁同志的办公室。富仁同志关心的却是王会玲会不会闹事。万云很有把握地说;王会玲我已拿下了。富仁同志说;干得好!有能力。他起身拍了拍万云的肩膀。万云这时竟忘了见富仁同志的意图。他出了富仁同志的办公室。神情很饱满。
省领导的车队到达本县一路有警车开道。车队进县城时已是华灯初上;王会玲此时与万云正在紫云宾馆喝着小酒。而楼下就是一条马路。王会玲说;我肚子好胀;去一下洗手间。万云没有阻拦;他只觉得她的背影在出门的那一刻消失得很快;而且是在飞翔。一阵惊叫让万云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来;他看见王会玲仰躺在马路正中。在万云看来;王会玲像一堆巨大的滑坡体实实在在地阻在了街心;不美丽也不高大伟岸。但她能让车队断成两截;一截在东另一截却还在西。
目击者证实;王会玲是张着双臂突然出现在马路正中的。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责任编辑向午
东户·西户 作者:李天岑 文章来源:长江文艺
东户本户姓郑
老郑从副厅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七八年了;终日里坚持侍花弄草、玩鸟、练书法、作画;日子过得也挺充实。老伴老王小他十岁;当年被称为老夫少妻;她对老郑照顾得也挺周到;早晨老郑起床前;她就先倒一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接着是一杯牛奶一杯豆浆;中餐、晚餐也是精心调理;既能给老郑补充足够的热量;又不叫增加胆固醇、脂肪什么的;还要能软化血管降血压;老郑称她为“模范饲养员”。每天吃了晚饭;老两口先看中央台的《新闻联播》;然后出去散步半小时;散完步回来;他俩就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闲聊;家事、国事、天下事;新闻、旧闻、奇闻、丑闻、绯闻、传闻、耳闻;凡风闻到的都谈。
这天;又是这样。老两口吃过晚饭;看过“联播”;散完步;上了三楼回到家在沙发上面对面坐着;老王拿起一张《都市晚报》戴上老花镜;将那报纸一版到四版浏览了一遍;然后“吞儿”一笑;说:“老郑;你看报纸没有?有个稀罕事。”
老郑问:“啥稀罕事?看把你笑的。”
老王说:“一个七十八岁的老画家和一个二十八岁的学绘画艺术的女大学生结婚了!”
老郑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稀罕;古代的皇帝七八十岁了;找一些十七八岁的妃子有的是。”
老王争辩道:“古代是古代;现代是现代。这事儿这几天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的热门话题了。有的评论是老画家勾引了女学生;有的说是那女学生勾引了老画家;图老画家的财产哩!”
老郑淡淡一笑:“一个老画家;一个大学生;肯定都不是傻子。”
“唉;”老王神秘地探问;“老郑;你说那老画家还有那本事吗?”
“本事嘛;……”老郑瞟她一眼;难为情地笑笑;“你想知道?”
“嗯。”老王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铃“叮当叮当”响了。老王走过去;问客人找谁;听客人回答是找郑厅长;她就开了门。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有二十七八岁;挺帅气的小伙子;女的有二十四五岁;挺漂亮的姑娘。男的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包;看得出装的是烟酒什么的。他把包放在靠沙发的地方;随意坐下了;他俩都笑吟吟地;看看老郑;看看老王;不说话。
现在他家平时很少来客;来个客老两口也挺稀罕。老王客气地将那落地扇移到两个年轻人眼前。见两个年轻人还是不说话;她就开了口:
“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是纺织品公司的;刚到公司不久;想找厅长汇报汇报工作。”小伙子操着四川口音。
“厅长不管事了。”老王说。
“怎么不管事?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