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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农家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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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是良子?你在说什么?”大枣被这奇怪的两声弄得更加糊涂,想到这妹子自打从大街上抱回来,头就不对劲了,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大概是又犯糊涂了。肯定是刚才在河里摔了下,摔坏了。

    “你记得——,哦,算了。”寒洲失望地摇摇头。看到大枣紧张的样子,寒洲回过神,拍拍大枣,意思是自己没事了,别担心。

    大枣的心略略放进肚子里,问:“你说的良子是谁?”

    “我的一个亲人,他在我出事儿之前故去了。我没有见到他,据别人说他想见我来着。”

    “哦。”这种时候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那么近的事情。

    “刚才和你看星星,我就想起他,他和板栗一起在天上看着我们俩。”

    大枣看了看天空,星星更多了,不知哪一颗是我的板栗,也不知哪一颗是她的良子。那个良子应该是能走进她心里去的人吧,否则怎么是这样的称呼,又是这样的心情呢?大枣心里变得有些沉重,妹子的心里是有人的。

    寒洲也不再说话了。她现在觉得宜人那天打电话骂她是应该的。虽然她始终都没有对良子有过承诺,但肯定做“哥儿们”也是有过暧昧的,他们确实没有拉过手,但如果真如宜人所说,良子到死都想见见她,那这应该比拉手还严重。她住进了良子的心里,严重干扰到他和宜人的家庭生活,宜人是有权向她发泄的。

    良子这个死东西,都多少年了,惦记她干嘛?宜人是多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能这样执着呢?

    寒洲觉得了她的错,当年,如果更坚决一些,“哥儿们”都不要做,也许就没有今天的难过,也许就能让良子踏踏实实地走。如果她更有勇气一些,早一点接受良子的爱,一起去面对那些未知的烦忧,也许也没有什么过不来的。

    她接受老陈,过得不是也很好吗?

    老陈心底里可能也是有些不平衡的,老陈很少带她到朋友那里去。她从来没有陪老陈去跳过舞,在外面除了还算聪明伶俐,长相清秀,也没有什么可给老陈长面子的时候。

    但谁能不向生活妥协和让步呢?他们都让步了,日子也就这么平顺地过来了。

    寒洲心想,委屈这东西不是你想逃避就逃避得了的,当你想逃避一个委屈的时候,下一个委屈就在另一个地方等着你。不想委屈自己就得委屈别人。总之,来了,就承受吧。爱情、婚姻,甚至包括事业,大体是这样的。

第十章 我是看着杀猪长大了

    驿吏张俊来到大枣住的窑洞前。他打量着这个土围子,不确定这就是人们说的那个院子。

    以前都没听说过这个人,最近却老有人提他。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门关着,却没有拴,看来是有人。

    喔,真的有人。怎么是这种声音?里面声音并不高,像是在哼哼,可是这哼哼让人觉得像是在爬坡,爬啊爬,一直要到云端里去,险险地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又一层一层地下来,终于落了地,又开始了低吟婉转。

    难道这就是那个本事很大的女人?

    张俊不由得期待起来。

    进门之前,他咳嗽了一下,里面的声音迟疑了,然后停顿了下来,紧接着门开了。

    一张俊脸出现在眼前,最让人称奇的还不是她的俊,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袍子是常见的灰袍子,裤子是略深些的灰颜色,头发用一个很奇怪的布束在上面,像男人的那种束发,但却不见发髻,有几根碎发飘在耳边,看起来清爽,甚至有点英武。她没有那种见到陌生男人的羞怯,而是平视着他,有点探询的意味。但又是友好的,带着一种有点距离感的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不由得对她重视起来。

    这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张俊心想。

    “这位先生,不知您是——?”

    对方称他为“先生”,这也是特别的。在他看来,那些地位和学问比他高的多的人才能用这两个字来称呼,而他一个小吏是没什么人这样称呼的,何况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雅大方的女人。而且他穿的是驿站上配的军服,一看应该是位“军爷”,怎么能用先生称呼呢?但既然这么称呼了,还是挺让人舒服的。

    “姑娘,我是驿站上的张俊。”他这样介绍自己。官职太小了,都不值得提。

    “哦,是张先生啊,不知您有什么事情?”那姑娘站在门口,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但又是笑着温和地说的,让人不觉得有什么失礼之处。

    “是你画画儿的事情。”

    其实,他刚才说是驿站上来的,寒洲就猜到了。现在落实了,也就只好应付下去。

    既然上门了,还是要让进来,大小是个公职人员。而且驿站是附近比较大的官方机构,小心应对着还是应该有的态度。否则可能会有什么麻烦。

    当然了,门还是开着好。

    进得门来,寒洲也没上茶,这个家哪有茶这种东西。总不能拿瓢喝吧,怎么能多一个男人共用一个喝水器具呢?

    那人倒也自在,直接就坐在炕沿上开腔了。

    “最近啊,不少人找到驿站,要我帮她们递包袱给修长城的役人。这真是让我为难。听说主意是姑娘出的,姑娘可真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啊!”张俊一边抱怨,一边打量着对面的年轻女子。

    这一上来就抱怨上了,让寒洲心中颇有不快。事情来了,你可以接,也可以不接,难道我逼着你接了?

    “先生说的是那些家信吧?先生若觉得麻烦可以推掉的,我不过是看那些姐妹可怜,画了些画儿安慰她们罢了。驿站只服务于官家,这些大家也是知道的,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接下来好像这话儿倒不好接了。张俊一时有些语塞。

    寒洲却笑了笑,声调转柔,“先生既然觉得为难,小女子是这么揣测的,也不知说的对不对,先生不妨听听。”

    “哦,你说。”张俊接话。

    “小女子以为,先生为难,是心中有一善,不忍看那些姐妹失望的样子,也同情他们夫妻兄妹分离之苦。同时,先生心中还有一忠,先生觉得在其位忠其事,朝廷规定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能有的丝毫差池,否则怕不能交待。”

    张俊点头,是这么个理。这姑娘真会说话。

    “所以,先生的为难倒让小女子觉得让人尊敬。”

    这话就更让人舒服了。

    “可是,换个角度讲,什么是朝廷的事?朝廷的事,也就是天下的事,天下的事,就是边疆稳定安全,黎庶安居乐业。一个人在远方惦念着家,一群人在家惦念着远方,长此下去,音讯阻隔,试问,于边疆稳定何益,于黎庶安居何益?”

    “可是,我一个小小驿吏,也不能违背朝廷规矩啊!”

    “天下事,规矩是怎么制定的,又是为了什么而制定的,先生尽职这么多年,难道没有体会吗?不过是为了管束有方,进退有度。现有的规矩都是因为过去的事情无方无度才制定的,而现在的情形是需要将来的规矩来约束管理的。若始皇帝恪守规矩,就不会开创统一大业,就不会有文字、钱币和度量衡的改革。这些都是因为天下需要新的规矩,需要的时候,它就必须出现,迟了就必有麻烦。而先生所说一个小小驿吏,在小女子看来,却是不小的,因为这天下之无穷事业,正是需要每一个公职人员,去执行规矩,去发现问题,若只执行而不发现,不做一丝改进,那才是守成有余,而开拓不足,正应了先生所说的‘小’了。”

    “啊,姑娘说的倒是在理,但我真是怕,如果帮助她们送信,上司会降罪责罚也说不定。”

    张俊似有担心地说。

    “这全看月终或年终述职时怎么说了。如果出了事故,只说事故惨烈必然是有人要降罪担责的,但如果在文书上不但提及事故原因的详细调查,还有事故处理的成绩,那上司的观感就又不一样了。天下的官员,有多少是深谙此道的,您说呢?何况,帮人送一封信,耽误了官文的递送了吗?压垮了官府的马匹了吗?您不过是举手之劳,劳动那些路过此地又专往北地长城的邮人多带一点东西。说得功利世俗一点,在您这一站,这个事情,您做了,人情就是您领了,官府的威望因为您得到了提升,如果那个邮人他在路上把邮件丢了,那又于您有什么损害呢?此地的人只会记得您的好儿。而那些远在边塞修长城的人,从来也没有希望得到家信,自然也谈不上失望。您又有什么责任呢?”

    “那,看来,这个事情可以做?”张俊有些心动。

    “当然可以做,不但可以做,还可以做得相当漂亮。”寒洲继续忽悠。

    “怎么说?”

    “现在驿站只负责递送官方文件和官员的接待,有谁考虑过民间有没有来往信件及包裹的需要?军队高层考虑过呢,还是市政管理考虑过呢?他们不考虑我想有不考虑的道理,然而,始皇帝雄图大略,开创千年伟业,北筑长城,南修驰道,未来还不知要征招多少徭役,同时,边防的驻军有多少人?将来继续开拓疆土的还得多少人?大量的离家人口,必定有强大的通信需求,起码‘平安’二字是他们想看到的。天下怎么才能安定?人心安则天下安。”说到这里,寒洲大有深意地看了张俊一眼,继续说:“您,一个驿站小吏可以做的,其实是大大的事业。您可以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可以巧妙地处理别人处理不了的,可以把您的工作和您的想法告诉您的上司,您不会得罪任何人,但是收获的可能是别人的另眼相看。因为天下那么多驿吏,他们做着一样的事情,他们只是完成,而您是做好。让我们想想,未来,会不会各地的驿站多一项功能,这项功能和您有没有关系呢?您自己好好想想,您将来的位置在哪里?”

    张俊看着眼前的姑娘一张一合的小嘴唇有些目瞪口呆,这姑娘了不起呀,看来真的得认真对待那些找上门来的妇人。他觉得这项工作一下子变得非常重要,非常有前途,而自己本来就是能担大任的人,只不过近几年来变得懒散了些,看来,他得发力了,回去得好好想想,这驿站小吏的工作怎么叫完成,怎么叫做好?

    “姑娘这么说,小吏真得想想怎么做了。姑娘虽是一口一个小女子,但说出的话却完全不‘小’啊。呀,说了半天,倒是小吏我不懂事了,让姑娘站着,我坐着。来来来,一起坐。”说着,就热情地起身来拉寒洲的手。

    以寒洲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哪能不知道这男人眼里和手上的意思,她一闪身靠向灶台,手里就操起一把刀。

    “你,姑娘你要做什么?”张俊想摆起军人的威势,同时又故作无辜地望着寒洲。

    “先生误会了。”寒洲笑吟吟地说,“刚才先生说自己不懂事,倒是小女子我不懂事了。我们这寒门贱地,一般人都不登门的,今天先生这样的人物都过来看望,实在是心中喜悦,倒忘记了待客的礼数。也没什么好茶,就是昨天做了点吃食,想来是先生没吃过的,不妨拿来给先生品尝,也是小女子我的一点心意。一会儿大枣哥回来,想来也是愿意尽我们最大诚意来招待先生的。”

    “哦?是这样啊!”张俊放下心里,讪讪地笑。

    “先生等着。”说完,就操刀出门,到院子里割下一棵葱。以往也用手拨的,但今天就得割了。刀在手,很必要。

    她把葱白葱叶捡细嫩处切了两段,又细细地切碎,从碗厨里取出一小块豆腐,切成整齐的小片,两者混在一起,洒了点盐花,又淋了几滴油,取筷子拌了拌,把碗放在张俊面前,手里却仍然握着那把刀。

    “先生尝尝,这是我老家的做法,叫小葱拌豆腐,最是爽口开胃。小葱先生常吃,豆腐恐怕就——”

    “哦?这东西叫豆腐?”张俊看了看那白绿相间的东西,不由得拿了起来,心里倒是好奇这豆腐到底是什么味道。他张开嘴吃了一筷子,品了品,又尝了一筷子。

    “这是用豆子做的?”

    “先生说的是,果然品出来了。”寒洲笑着应承。

    “真是个有意思的东西。不知道姑娘的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听姑娘刚才那一番话,还有这美味的豆腐,我真是有些好奇呢?”张俊不由得又吃了一筷子,他真的是有些好奇。

    “我家也是一般人家,父亲是个屠夫,我三岁起就跟在爹的旁边看杀猪了,五岁就开始帮忙。到了十二岁,也能自己上手了,反而是爹老了,给我打下手。”寒洲看似随意地说。

    “哦?”屠户家出身的?这个信息太让人吃惊了吧。

    “先生是看不出来吧?牲口们的生死看得多了,对人间的生死也就看得淡了,不过是一口气的事情。”

    “哦。”张俊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只好吃豆腐。

    “先生是军人,不知杀过人没有?”

    “这个,真没有。”张俊赶忙摇头。说起来当军人没杀过人是应该有些遗憾的,但他此时的真实感觉却庆幸。

    “小女子也没杀过,不过杀的牲口多了,想来,牲口和人的器官都是相似的。”说着这些话,寒洲仍然是笑吟吟的,真的是闲话家常的样子。她指了自己的喉咙说,“气管断了,气就断了,人和猪是一样的。再往下就是肺了,若是捅肺一刀,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但出不上气估计也是很难受的。再往下呢是胃,若是来一刀,今天吃的东西恐怕都得倒出来,想想,人和猪真是没什么差别。胃下边呢是肠子,有时一刀杀不死,肠子拉出来好长,看着很恶心的,但我爹最喜欢吃那个下水味儿,家里的人就让给他吃。当然了,要害心脏还没说呢,要说这人和猪的最大差别在哪儿,小女子以为就在心脏。心要正,才受得苦少一点,心不正,那就得多捅两刀。致于剔骨什么的,我爹他老人家做得不如我利索……”

    寒洲一边用手比划,一边挥着刀。张俊越听越觉得身上发冷。这是个什么女人啊,不过就想拉拉你的手,就这么比划来比划去的,不能待了,这地方是再也不能待了。

    他站起来,站得有点急,差点打翻碗,讪讪地笑笑,赶紧告辞出门去了。临走还说留步、留步。

    寒洲望着他故作镇定的背景呵呵冷笑,姑娘我穿越了那么远的距离才来到这里,就是来受欺负的?做你的梦去吧!

    他前脚走,大枣后脚就回来了,他疑惑地看着放在炕上的豆腐碗,问:“刚才出去的那个是驿站里的?”

    “嗯。是因为小菊她们送信的事儿。”

    “那信送不送是他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闲得他!”大枣看小寒妹子的表情就知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说对了,就是闲得他!”

    “他没做什么坏事吧?”大枣看着小寒手里的刀,这刀自他进门还没放下呢。

    “他敢?我告诉他我爹是屠夫,我是看着杀猪长大的,猪下水怎么长的人下水就是怎么长的,不信就试试看。我刚才说话的时候,一直操刀比划来着。估计从小到大没人给他上过这么详细的解剖课。便宜他了!”

    “啊?解剖课?你给他比划了?”

    “嗯。好了,刀给你,做饭给我吃吧。”寒洲又恢复了那乖顺的姑娘样儿。

    这太超出大枣的想像了。她能保护自己,这当然让大枣很放心,但想到她能保护自己,其实自己就没多么重要了,心里又不是滋味,这是不是说,她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呢?

第十一章 以后也给我讲这样的故事吧

    捕鱼围栏很成功。

    大枣去河边洗漱,走到他们那天设伏的地方,发现已经围住了好几条鱼,那些可怜的家伙,试图冲破围栏,但每一次都不成功,只好困在里面打转转。也有想转而向上的,但上游的水冲下来,他们的努力总是被打得七零八落。

    这下小寒妹子可以解馋了。

    说起来,她比板栗还馋。板栗那时候也馋,但不像她这么挖空心思地吃,她每天上窑后面的小树林里方便,完了也要转悠一会才回来,不知道会拿回一棵什么草,问这能不能吃。

    今天早上让他打下几颗核桃,他说还不到日子呢,她不行,就想砸开看看,说也许就能吃了。那就只好给她砸了几颗。

    那树上刚刚有了些红绡的枣估计也呆不了几天了。

    想到这儿,大枣满足地笑了。觉得这才是日子。

    “这么多鱼!我们请客吧!”寒洲望着那些鱼两眼放光。

    大枣呵呵傻笑,一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哎,大枣哥,这是娃娃鱼吗?”寒洲指着一条鱼问。

    那鱼有四只脚,可怜地在缸里望着他们。

    “嗯,大伙都叫它娃娃鱼。”

    “这条我们放生吧,让它多活些日子。”寒洲说。听听那名字,娃娃鱼,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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