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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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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很快,救护车来了,割掉一部分标枪,将苗新成抬进车内。许致贞站在原地,背脊发凉,直觉告诉他,苗新成必死无疑。

  长发女孩从主席台跑下来,接近了许致贞,泪水哗哗地流。她很想安慰许致贞,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许致贞的噩梦开始了。

  苗新成的父亲苗德生,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做草席生意,在当地颇有名气,只有苗新成一个儿子,准备让苗新成一毕业就帮他打理生意。

  骤闻儿子噩耗时,苗德生在打麻将,他对报信人破口大骂,操,你这龟孙子,你他妈的才被标枪射死!标枪,标枪……他重复了几遍,语气渐转凄厉,操,他妈的标枪,标!他一把抓过报信人的衣领,龟孙子,有种再说一遍!

  报信人奋力挣扎,苗哥,真的,新成死了,被一个姓许的杂种!

  放屁!苗德生两手掐住报信人的喉咙,我儿子报名跑三千米,关标枪屁事,操!

  边上的人急忙拉开青筋暴起几欲发狂的苗德生,报信人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重复,苗哥,新成死了,被标枪射中了脑袋,现在躺在医院里。

  苗德生沉重的身子跌了跌,靠在桌子上,用力一扯,桌布上的麻将牌劈哩啪啦洒了一地,他冲了出去。

  苗德生开着卡车,把儿子的尸体运回了家,也把许致贞一同押回。到学校里时,许致贞还站在现场,边上有个不停哭泣的长发女孩,她一看到来势汹汹的人群,惊得连连后退。

  苗德生看到许致贞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此杀了他,太过便宜。他立誓要让许致贞比儿子惨十倍,百倍,这个想法一旦形成,就变得极克制,挥了挥手,叫人抓走许致贞。许致贞站了那么久,双腿早已麻木,被人半拖着,夕阳西下,一抹凄艳,徒劳挣扎,起了风,但阴霾不曾散去。

  标枪插入脑内,深达六厘米之多,伤中大血管,造成大脑颅内出血,苗新成其实当场就已死了,抢救不过是形式。

  赵平很迅速地胖了,人一过稳定舒适的生活,就情不自禁地发胖。曾碧樱在一家职业高中做老师,往后几十年都交给了学校,他们在一年后有了一个女儿,小名桔子。

  桔子出生在春天,斯憔一直记得桔子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打哈欠时眉目拧在一起。斯憔轻捏桔子身上嫩嫩的肉,快叫干妈!

  碧樱笑着说,你以为我生的是天才?斯憔俯身,轻吻桔子柔滑的脸,你生的是天使。

  桔子像天使一样,给曾家带来了欢声笑语。桔子会笑了,桔子会爬了,桔子长牙齿了,桔子会叫爸爸了,桔子会走路了,晃动着小脑袋,踉踉跄跄地从妈妈的怀抱里扑向了爸爸,桔子甚至可以一个人扶着墙壁,从客厅走到厨房去找奶奶。桔子摔倒了也不哭,桔子多么勇敢,所有的人都爱桔子,她粉妆玉琢,愿意把自己的巧克力分给别人,和所有来客吻别,很早就上床,半夜也不闹,她喜欢穿红色衣服,喜欢汽球,最大的理想就是吃很多很多的奶油,她第一次吃蛋糕时,把整张脸都凑上去,她喜欢拍照,喜欢对面人家养的西施狗,隔着防盗门热情地打招呼,小狗狗,小狗狗。 

Rexwoo 2003…12…1 10:05 
 
  空城(网络完整版)

  桔子小小的生命停在了夏日午后,车祸,在同南街,并不拥挤,车煞不住,那么小的一个小人,摇摇晃晃,桔子被车轮压过,小小的一团,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疼。

  像一只被踩烂的桔子,五脏俱裂,汁水四流,碧樱发疯般纠住赵父,你为什么没有看好桔子,为什么不看好她,你这个魔鬼,你杀了我的桔子,我的桔子!

  赵父老泪纵横,满脸都是痛苦皱纹,他这辈子从来没有犯过这么严重的错误,从来没有。他一向谨慎行事,但那天确实疏忽了,尽管只是五秒,只是五秒,便葬送了桔子。

  他在街边的报摊掏钱买一份当天的报纸,桔子看到对面街上有一只雪白的宠物狗,开心地跑过去,她不懂得横穿马路的危险,不懂得先看一下两边的车况,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过马路,也是最后一次。

  斯憔失眠了,长久地躺在被窝里,静等天亮。电话就在床边,但凌晨三点可以打给谁,她不敢打给致贞,怕他生气,而她是在乎他的,不想打给沈安,怕他误会,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段,打给自己不爱的人,显得有一些落魄,仿佛走投无路了,只好想起他。也无法打给任何一位朋友,无论同性异性,勿庸置疑,得到的答复一定是对方痛苦的一句,明天再说,我要睡。更也许,电话拨过去,不会有人接。

  夜已深,这样深了,找不到同类倾诉。沈安曾经有一次凌晨两点给她打电话,号码显示在手机的绿屏上,她看了看,略带厌恶地翻身再睡。事后也没有追问,沈安自己也未曾主动说起,就像没有发生过那个唐突的电话。惟一的证据她在次日删掉了,有一些冷笑的,他凭什么认为可以在那么隐私的时间不顾亲疏地打扰她。

  如果是致贞,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会极温柔极耐心,只可惜致贞并不需要这些特别待遇。她那样的想打电话给致贞,以致于不得不拔掉了电话插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犯了错误。如果有一天忘记致贞的号码,那么,她就真的放下了这个人,但那串数字流畅而清晰地烙在脑海里,徘徊不去,如咒语般。

  你喜欢春天么,春天有许多花儿开了,可以穿很薄的衣服,还有暖暖的阳光,在春天,爱上一个人,那一年的春天,年轻的,朝气的,勇敢的,奋不顾身。

  薄声是那个系里风头最劲的教授,他年龄尚轻,学生都喜欢上他的课,他妻子也在A 大,不教书,在图书馆一楼出借处工作,出借处一共三个人,两女一男,他们的工作很清闲,甚至优越,这一点从图书馆开放时间上可以看出,周一至周五中午,十一点至两点。除此以外的时间,他们有时整理图书,有时开会,有时完全自由。

  那男的本来教书,后来身体不好,流落到这里来,工资降了,他不高兴,脸上常常现出极冷漠的表情,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来来往往年轻学生的脸庞。他的工作似乎就是负责把学生归还的书搬到架子上去。

  两个女的面前各有一台电脑,就像超市里一样,用仪器在书上的条形码上扫一下,发出刺耳的滋一声。

  薄声的妻子皮肤白皙,声音尖细,检查图书时特别苛刻。A 大图书馆在这一点上极其小家子气,门外贴着大大的告示,毁坏或者涂污图书,以一罚十。逼得学生看书时小心翼翼,归还时胆颤心惊。

  另一个女人性情较为温和,所以她面前排队借书的学生总是很多。薄声的妻子常常手一挥,命令学生排到自己这边来。

  陈良久暗暗打量他的妻,化着淡妆,神情高傲,喜欢围丝巾,各种式样的。和同事相处不是很愉快,经常挑衅另两个人,并且占上风。寂静的,只有刷刷翻书声的图书馆里,声音最高的就是她。良久很快在心里下了一个判断,这个女人尖锐,好胜,颇为自负。

  她个子不高,身形还是很窈窕,并没有因为生过孩子而走形。她之所以天生一种嚣张气度,因为父亲在A 城很有名望,画家,捐了一大笔钱给A 大美术系作奖学金,连校长见了她都带着几分笑意,小徐,吃过了?

  中国式的招呼。

  有一次,她站起身倒水,陈良久看清了她别在第三颗扣子处的胸牌,徐秀峰,原来是这个名字,他的妻,徐秀峰,刚柔并济的名字。

  他们有一个儿子,已经上小学了。

  薄声教她们文艺理论,良久得了满分,在六十分万岁的环境里,得这样一个高分,简直是可耻的。云集掐她的手臂,你这个怪物!

  良久大声叫疼,斯憔瞄着她,薄声给你看考卷了?

  良久霍地一声站起来,认真地说,斯憔,你这样乱讲,是要天打雷劈的!

  斯憔笑着推她,劈死你这木秀于林的。

  他们的暧昧确实是在以后才发生的,他已不教她了,再没有隔着一排排人相互凝望的机会。

  惟有他的课,她从来不逃,惟有他的课,她认真做笔记,把每一句话都当作旨意。他第一次唤她,陈良久,吐词极清楚,极缓慢。曾经有老师几乎念成陈娘舅,举座皆笑,良久极恼火,硬是坐着不起。

  他向她提问,她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弯弯曲曲的头发垂在胸前。

  她穿很裹的衣服,勾勒出胸脯美好的形状,那样年轻,眉目里都是肆意风情。

  其实他早就注意她,婀娜秀丽,眉目细长,喜欢穿黑色。文艺演出时跳新疆舞,一共有六个女生,她是前排右边的一个,肢体尤其灵动。

  上他的课,她有时俯低,悄悄喝瓶装酸奶。他看在眼里,竟有一些怜惜的,他其实不必给她满分,挑一些错处是很容易的,但他就是想给她一个完美。

  春天,再回到那年春天,如果可以,时间永远停在春天。她给他写信,没有邮寄,溜进办公室,塞在他的讲义里,也没有署名,很短的几行字,她想他一定识得她笔迹,她说,周末,从早到晚,她都会在十八楼的咖啡厅等他。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得满分,那是他的暗示,他用一个不可能的分数,婉转表述,她之于他,是特别的。

  A 城市政府就在A 大对面,主建筑是一幢高达十八层非常气派的大楼,下面十七层政府用来办公,十八楼是对外开放的咖啡厅,前后左右都是大片的蓝色落地玻璃,顶篷也是透明的,可以直接看到蓝天白云。阳光如此充沛,俯瞰整个A城美丽风光,咖啡厅雅致宜人,四处都是绿色枝蔓,轻音乐一日日流淌,有一些微微寂寞。

  电梯一层层上升,红色数字飞快变化,人越来越少,他孤独地站在电梯里,走出去,靠近她,起先是她的背影,弯曲的长发,她故意不对着门口坐,害怕自己一次次失望。

  她已不记得是谁先说话,那里的咖啡可以续杯,只是越来越淡,越来越,就像他们的爱情,如果有爱情真切发生过的话。

  那些微妙的荡漾,欲言又止的试探,患得患失的瞬间,在时间的绞杀与现实的围剿里,磨灭了所有光泽。

  还是有极美极美的时候,他们一同去周庄,坐巴士,有一些挤,良久摇下了车窗,依偎着薄声。他们第一次这样亲昵。《失乐园》里,黑木瞳那个经典的姿势,走过去,头抵在心爱男人的胸口,一种很无助的心甘情愿。

  风一路地吹,暖暖的,良久闭上眼,这样的快乐,相爱是困难的,非常的,我们一生可以遇到很多人。好感,欣赏,喜欢,但所爱的人到底有限,人的心力是有限的,真正的爱可能不会超过三次。

  别的感情一段段,只是过渡,用以保持生活的连贯性,更甚至只为了疗伤,恢复,以备下一次更彻底的拆封,破坏,毁灭。

  毁灭,看自己怎样在爱情里声嘶力竭,化为灰烬。

  下了巴士,他们换坐三轮车,踩车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深蓝色制服,背上是大大的红字,周庄欢迎你。

  周庄是个很玲珑的镇,虽然商业开发过度,所至之处皆是店铺,卖万三蹄,绸缎,各式小玩意,但还是很优美,小桥流水人家,络绎不绝的船载客缓行,船娘一边摇浆一边唱歌。

  薄声牵着良久的手,走马观光般欣赏了沈万三的宅子,也去了陈逸飞笔下的双桥,以及古戏台,棋苑,迷楼等一系列周庄门票上列举的景点。最后,踱到叶楚伧故居,已经是午后了,他们坐在叶楚伧书房前的长椅上,书房里小小的灯光一直亮着。

  薄声微微侧身,伸手拥住了良久,他们的脸贴在一起,起先是凉的,慢慢热了起来。游客一拨拨来了,走了,又来了,脚步声交错,话音此起彼伏,但这些,仿佛已经成了另一个世界,与他们截然无关的,隔了许久的时空,很惘然地,经过了。

  良久贪婪着这一刻的静谧与温柔,她想要有一所房子,可以与薄声在一起永远这样地抱搂,感觉着彼此,没有别的打扰。

  他们没有在周庄过夜,黄昏时坐车返回A 城,真正肌肤之亲,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

  暑假将至,良久在校外找了房子,留在A 城打工,促销一种外国啤酒,穿很短的裙,手里拿着形状古怪的开瓶器,这一类促销很容易找,这是一个销售的年代。

  良久做过许多促销,报酬各异,最赚钱的还是卖酒,底薪加提成,一千多不成问题。当然,只有寒暑假才可以去做全职促销,平时只是做一些双周日的促销,卖饼干,电池,洗发水,卫生巾,穿着鲜亮的衣服,站在商场门口或者柜台前,向来来往往的顾客介绍产品。

  云集双周日都会去N 市,碧樱不是泡图书馆就是和赵平在一起,斯憔并不缺钱,将赚来的钱在淑女屋买丝巾,耳环,背包之类的奢侈品。热衷于打工的只有良久。

  良久当时的经济情况时好时坏,她和张静文的关系一直在恶化,她们从不通信,偶尔通电话,也不欢而散。张静文按月往良久账号上打钱,有时候迟了,有时候忘了,良久不信她会忘了,只是有意刁难。良久也不催,一边节省着,一边自己去打工。

  最窘迫的时候,良久饭卡上只有最后一块钱了。她沉默地买了两只馒头放在桌上,明白生活到底是自己一个人熬的,她不得不向别人借钱,度过了A 城的寒冬。

  良久无论做任何促销,成绩都是第一名,她舌灿莲花,温柔大方,常常使顾客觉得不买点东西会愧对她,她最喜欢卖酒,有时甚至逃课去卖酒。

  她在绣人坊的小巷里租了一间平房,房子很狭窄,一张大床就占去了一半空间,老式的带有花纹的木床。所有的家俱都有一种无人问津的清冷与陈旧。水龙头装在门外,总是被人偷用。

  厕所在巷子的另一边,走过去要五分钟,屋顶结了好几个蜘蛛网,窗子用绿纱蒙起,地板倒是木质的,红漆脱落。

  在绣人坊的凌晨,把酒瓶扔远,看星光满天。绣人坊狭窄而古老,那些小桥流水都积着尘埃,鞋痕,以及只言片语。

  她二十一岁,那间房子有着诸多回忆,装满了她和薄声的故事,他们的吻,微笑,拥抱,誓言,他说他要离婚,要离开他的家,放弃所有,只为她。

  他像所有的已婚男人那样,对于十年如一日的家庭充满了厌倦,他们的妻子都不了解自己,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责任。他说她拯救了他的灵魂,唤醒他久违的激情,他重新感到生活的脉搏,他说他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他要她等他,等他摆脱了俗世的羁绊,从此后,双宿双飞。

  听起来真美,仿佛转眼就能执子之手,白头到老。那一年的暑假,销魂般稍纵即逝,她中午去酒楼卖酒,下午他过来陪她,收音机里放着杜德伟的歌,一遍遍,不知疲倦的性感声音,不停地,不停地旋转。

  他黄昏时分离去,她略加修饰,去酒吧卖酒。那些男人的伎俩如此雷同,总是请她喝酒,希望她会醉,可她从来不。微笑着举起酒瓶,一饮到底,把在场的人齐齐唬住,没有人知道她在卫生间里冷静呕吐,她不再害怕生活的阴冷与残酷,她有温暖的爱,她的世界花开不败。

  只要有薄声,她就不惧冷的天,冷的地。

  她要等他。

  张静文没有跟周胜年前,有很多男人追求她,未婚的,离异的,托了媒人过来传话,希望和她结婚。张静文一直不肯,把门一关,自己在房间里喝酒。

  良久小学时,有个男老师来家访,看到张静文立即爱上了她。从此,对良久份外和蔼可亲,常常拎了水果送良久回家。张静文冷着一张脸,没有半句话。良久怯生生的,惟恐老师因此生气,大约坚持了半年,老师终于认识到两人没有可能,收心娶了别人。

  后来,良久听着隔壁房间里床板嘎嘎作响,持续不断的,良久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张静文对于生活已经彻底绝望了,再不作虚无等待与徒劳挣扎,用一个肮脏的塞口,堵住了对生活的所有欲望。

  通过糟蹋自己来报复生活,这种快意是舔着刀口,腥味的疼,良久很想冲过去一把推开胖子,捧住张静文的脸,妈,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可她不能,屋子里一片暗,窗开着,风呼呼地吹进来。她觉得冷,想起小时候她们还住在老房子里,半夜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房顶漏了,雨水连绵不断地淌下来,张静文拿着脸盆放在漏水的地方,然后又有地方漏了,脚盆也拿出来积水,随着雨势的增猛,漏水的地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她们所有的容器都用完了,甚至把盛汤的碗也拿出来用,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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