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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问什么?”
封谷博士冒出一身冷汗。能够如此巧妙地抽逃工厂资金,如法炮制同样可以抽逃信用社资金呀!如果信用社资金也这样秘密转移了,那将是多少颗人头落地。
以他对翠晴、慧如的了解,不相信她们会有这样的诡计,立即断定是那个既叫井上李又叫熵先赋的人在把通达堂引上邪路。
封谷博士很不喜欢先赋,他酸溜溜提醒慧如: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先赋懂什么呀,而且我看他很邪,吃剩饭长大的——一肚子馊主意。我很担心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能够想出这样招数对付别人,也会想出同样招数对付你们。”
慧如一听就知道他不仅仅是猜忌先赋,而是要排斥先赋。以前信用社的一切都仰赖他指导,通达堂离不开他。现在有先赋在,可以不在乎他,因此他很失落。
慧如依然笑眯眯说:
“你恐怕忘记了,先赋是我弟弟。连他都不相信,相信你吗?”
正在这时,先赋突然出现。
离开信用社,封谷博士打电话给仰秀。一进仰秀家门,他就把仰秀抱住。仰秀笑嘻嘻地说:
“不要急成这样。”
发现封谷博士在流眼泪,仰秀大吃一惊:
“谁给你受气了?”
封谷博士不回答,垂头丧气去床上直挺挺躺下。心头酸甜苦辣说不出的难受,甚至后悔:
“为什么去搞这么个私人银行,担惊受怕我得到什么了?倒便宜了那野小子!”
仰秀软绵绵扑上来柔声说:
“给我讲嘛,怎么了?”
封谷博士忽然觉得还是仰秀最好,知恩图报。他将仰秀搂在怀里:
“那个熵先赋究竟什么货色?”
“他呀,没有他不想做的好事,没有他不敢做的坏事,好事坏事都是他!”
“有这么玄乎?”
“一直害怕他报复,我特别留心他的一言一行,这个东西有千年道行。”
封谷冷笑:
“不相信!就不相信通达堂会一直信任他,什么东西!你知道点他的毛病吗?”
仰秀听出封谷博士心头忌恨,心花怒放,极力挑拨,说了先赋好多坏话,同时设法了解承天宫信用社更多底细。
封谷博士抑郁忧闷,拥抱着依依可人的仰秀有些迷迷糊糊,竟然有问必答,透露了信用社全部底细,埋怨通达堂对不起他。不过还知道叮嘱:
“你一个人知道就好。漏出风声,我跟他们同归于尽。”
一吐为快,封谷博士心头好受了些。可是颠鸾倒凤一番云雨后,封谷博士又觉得索然无味,一声又一声叹息,还是想去争回自己在通达堂独一无二的话语权。
他起来,又去通达堂。
空旷沉寂,翠晴独坐在花园晒太阳,显得很忧愁。
寒暄几句,封谷博士直截了当说:
“以我在银行工作多年的经验,觉得先赋不是太适合搞银行。他头脑太灵活,可能就要动歪脑筋出馊主意。”
丢了两个工厂翠晴心情很不好,虽然没有造成资本损失但是每年失去八千万赢利机会,因此她考虑通过信用社加速发展弥补这个损失。
只是担心压力太大把先赋压垮。宁昕儿出走后,她知道先赋有多难过,可是信用社的担子不压给先赋又压给谁!
先赋差不多是她的心肝宝贝,十分心疼,封谷博士却来讲先赋的不是。本来翠晴就反感外人过问通达堂家务事,禁不住怒火中烧,很不客气地一针见血斥责:
“听仰秀说的是不是?那仰秀还能说出人话,我倒是提醒你离她远一点!”
封谷博士同样生气:
“一定听不进我的话,我只好说遗憾,你们也别来找我了!”
都憋一肚子火,封谷博士转身就走。
走出门楼,正好先昆回来。先昆一把扯住他:
“原来你在这里呀,我还专门去你办公室!走走走,有要紧事请教你专家。”
《利害》 第三部分《利害》 石破天惊(5)
才跟翠晴窝了火,封谷博士不愿意掉头,立定不动:
“就说吧,我还有事。郊区信用社几个混账,居然帮花茗的纺织原料公司代发一亿企业债券,现在不能兑付了,弄不好就要闹事,等我去处理呢!”
“哎呀,那关你多大相干,公家的银行垮了自然有财政收拾摊子!我这事急,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看先昆像是确实有难,封谷博士忽然想到:“倒是正好。”于是说:
“那就外面找个地方。”
两人到通达宾馆咖啡厅,挑个雅静的包厢,点上零食水果。
封谷慢悠悠地问:
“两个工厂的扫尾都打整干净了?”
先昆摇摇头:
“都是解危济困办在扫尾,我和先仲、丁冬不过是在旁边盯着点。”
顿了顿,先昆说:
“我们的事瞒天瞒地也瞒不过你。明白给你说吧,那两个工厂是假破产……”
“我知道,一早就去信用社,慧如都讲了。”
“知道就好。现在可能有麻烦,听说UP公司委托了一家商业调查公司,已经来乐原,调查两个工厂和信用社有没有关系。”
封谷一愣,倒吸口冷气:
“这可不是小事啊先昆。他们的目的,可能还只是调查信用社是否帮助工厂隐匿资产。一旦发现信用社确实帮助工厂隐匿了资产,就可以通过法院宣布你们的抵押合同无效,UP公司就可以参与分配抵押资产。仅仅如此,无非就是你们抽逃的五亿资金退出去,如意算盘全部落空。可是如果他们东查西查,查出信用社是通达堂私人银行,你说怎么办?”
先昆脸色凝重:
“我要知道怎么办还找你吗,就是为这个才找到你办公室!”
封谷博士使劲一挥手:
“没办法,我是没办法。解铃还需系铃人,先赋出的馊主意,叫先赋来解决。”
先昆迷惑不解:
“什么叫先赋的馊主意?我们都商量过的,是大家的主意。你这是怎么啦?”
封谷哀叹一声:
“我说先昆啦,我们认识多少年?十年不止。我的为人怎么样?不至于提防我吧,工厂转移资金这么大的事连招呼都没一个!那先赋跟你们认识才几年?连我帮你们编制的操作手册都遭他修改得面目全非。知道他就是要否定我,排斥我,你何必掩盖呢!”
先昆苦笑:
“你太多心了。”
封谷站起来:
“好,算我多心。还有什么?没有我该走了。”
先昆一把扯他坐下: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先赋有得罪的地方我代他赔罪。就是有一点,不要我们先内讧起来,把信用社整垮了,我们对不起你。”
封谷听出先昆的潜台词“你也跑不掉”,颓然坐下,坚决地说:
“我可以一如既往,但是有个条件,你要亲自把信用社控制在手。我就不放心先赋,半懂不懂,主意还多。”
先昆马上表态:
“这个没问题。工厂的事差不多了,下来我和先仲、丁冬都投到信用社,你该放心了吧?”
“你们只有这个阵地啦,通达宾馆是出资人,也捆绑上啦!信用社要有点事,那就不是小事,我固然死有余辜,你们呢?恐怕连通达堂都要被那些存款人占领。银行是什么,一堆垒起的鸡蛋哇,不堪一击!”
先昆“啪”一巴掌拍在桌上:
“今天你犯什么毛病啦?净说些丧气话!本来请你出主意,酸不溜秋说这些能解决什么问题?”
封谷博士默不作声,过一阵说:
“现在唯一的办法,首先百倍小心,不能让商业调查公司摸到信用社底细。然后尽快成立一个承天宫信用社管理委员会。这有两个好处:第一,你们几个凭什么管理信用社?通达堂的人都来管理信用社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第二,再拉些政府部门的人进入管委会,唐明礼市长刚退下,最好由他牵这个头,有领导参与才像公家的银行。人民银行肯定不会派人参与,那就我进来挂个名。”
先昆“扑哧”一声笑:
“到底是专家,主意不错。”
回家先昆就把这事告诉翠晴,翠晴也觉得封谷的主意好。她亲自圈定了几个领导,嘱咐先昆:
“礼节要周到,一切拜托你唐叔叔张罗。”
《利害》 第三部分《利害》 溃于蚁穴(1)
第十八章 溃于蚁穴
童圆圆一头撞进来,把先赋、慧如惊吓一跳。她上气不接下气:
“不肯付款,出大事了。”
慧如起身拖她到身边,温和安慰:
“能有多大事,慢慢说。”
童圆圆横手一抹,眼泪流淌一脸,呜咽着说:
“纺织原料公司,花茗携款逃跑啦!郊区信用社帮他们代发的一亿企业债券不能兑付,我们帮他们贴现的两亿多商业承兑汇票,马上八千万到期也不可能承付。”
先赋“呔”一声,不以为然:
“我们的贴现,是乐原纺纱厂出具的商业承兑汇票,花茗跑了找单骑就是,这有什么问题?”
童圆圆摇头:
“单骑也在推诿,叫我找集团公司。”
先赋不相信:
“跟我走!”
先赋开车,带上童圆圆直冲乐水河中央的乐原纺纱厂。
如今的先赋是桑梓堂女婿,单骑手忙脚乱的迎接。先赋直截了当:
“没工夫跟你瞎扯。花茗不能承付,就必须由我们纱厂承担连带责任,难道这个你不懂?”
单骑把先赋请到里面房间,关起门叫苦:
“集团公司新指令,超过十万元的付款都要老宁总或者靳总同意。再说纱厂也确实没钱了。”
先赋难以置信:
“怎么会没钱?”
“核心机密,肯定不会让我知道。只见纱厂的货发出去,不见资金回来。”
先赋一激灵,油然想到“难道在抽逃资金?”
他没多问,急忙出来,开上车去纺织集团。
宁昕儿、宁元祺都出走后,由二姑和二姑父接管纺织集团。他们是靳天枢的父母,先赋曾经怀疑这当中有蹊跷,究竟是巴偏花案件逼得宁昕儿必须逃亡,还是靳天枢危言耸听从中捣鬼,目的是让他父母接管纺织集团?
实在弄不清这当中曲折,先赋也就懒得去多想。
一上九楼,先赋睹物思人,泪水直冲眼眶。接待小姐默默凝望他,也是眼睛都红了。
叩开原先的宁昕儿办公室,秘书小姐怔了怔,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先赋轻轻拍拍她,径直去套间。
二姑姑很瘦,几乎没有表情。先赋说:
“七姑姑临走关照我,暂时不能去桑梓堂,就一直没去看二姑姑。”
二姑姑凝视先赋片刻,突然一声“先赋啊……”立刻老泪纵横。先赋一惊,他跟二姑姑几乎不接触,只是听说她机心深藏阴重不泄,一时不知所措:
“怎么啦?”
二姑姑仰靠在椅背上,嘴唇在发抖:
“专案组进来了,五十多个人。先把天枢‘双规’,你二姑父也被限制自由,这回还得了呀!”
先赋暗暗想:
“恐怕不是他们逼走宁昕儿,好像还是临危受命留下来坚守岗位。”
先赋很悲伤:
“我们究竟犯什么法?就算收购羊毛犯法,怎么把桑梓堂都牵扯上?”
二姑姑抹一把眼泪:
“人家可厉害啦!现在不查收购羊毛的事,那事再大也整不垮我们。人家要盯住了查偷税漏税,还要查背后有没有跟腐败勾结。”
先赋默默递上纸巾,不知怎么安慰。
二姑姑揩干眼泪,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跟你说等于对牛弹琴。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可别再给我找事。”
先赋真不想给二姑姑添烦心,二姑姑可是在帮宁昕儿收拾残局,可是他也不能不维护通达堂的利益啊!先赋嗫嚅着嘴唇,还是开口:
“恐怕二姑姑还不知道,纱厂签发的商业承兑汇票……”
“这个我知道。纱厂两亿多,还有布厂、印染厂、服装厂,加起来一共八亿对吧?”
“对,最近两三个月都陆续到期。”
二姑姑叹息着说:
“这话只好你知道。我们的资金都安排了,没有钱承付。不过也不想赖通达堂的债,我考虑把资产抵押给其他银行,拿到贷款后先把你们的清偿。你可别给我漏了风声,其他债务人要是知道了,一拥而上讨债,没有银行敢给我们贷款就大家都拿不到钱。”
果然他们已经金蝉脱壳,把能够调动的资金都转移,现在只剩这些搬不动的固定资产。
如果其他银行不给贷款呢,承天宫信用社的八亿贴现贷款岂不落空?至多来分配点固定资产,还有可能像UP公司一样,连固定资产都分不到。
不过先赋没有多说,他已经本能地意识到,必须立即向法院申请诉讼保全,起码抢先查封一块固定资产。
只是如此一来,必定惊动其他债务人,一哄而上马上逼垮纺织集团,那他就是桑梓堂的罪人了。
回到通达堂,先赋决定他不出这个主意,他不能去逼垮纺织集团,他只是把一家人叫去白田房,将八亿贴现贷款可能存在的风险分析了。
没有等先赋说完翠晴就脑袋一歪,气得差点晕过去。先昆勃然大怒:
“都是你干的好事!我们什么都不听,就听你怎么把这八个亿拿回来。”
翠晴轻轻摆手,喘息着问:
“三儿,有什么办法挽救?”
先赋气呼呼地说:
“操作没有错,方法也没有错,怎么全怪我!”
先昆怒目圆睁:
“那怪谁?”
翠晴厉声呵斥:
“闭嘴!谁能想到桑梓堂会‘轰’一声倒下?不许再埋怨,只想一个事情,接下来怎么办。”
先赋左右为难,阴沉着脸说:
“总是要让我想一想呀!”
眼圈一红,他差点哭出来。
专案组进驻桑梓堂的事,仅仅保密几天就突然炸开。
导火线是省里那张《先声时报》刊登一篇《童工血泪》,内容是一个叫董狐的记者采访单骑。
单骑说他十六岁会计学校毕业就进入乐原纱厂,因为相貌英俊,从此就被老妖婆宁元祺占为男宠。这么多年来他饱受凌辱,甚至不敢恋爱,满腹辛酸无处诉说,竟至于自甘堕落,通过摧残自己的男性功能寻求宁元祺的厌弃,以期获得自由和正常生活。单骑同时还透露,像他这样的人还有无数被关闭在桑梓堂,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文章一石激起千层浪,愤怒的乐原人成群结队拥向专案组声泪俱下请愿,要求杀了宁元祺铲除桑梓堂。甚至自发组织起来,要冲进桑梓堂解救那些饱受苦难的男仆女侍。这当中不少就是当年解放乐原的老战士,他们穿上已经褪色的旧军装,老泪纵横。
《利害》 第三部分《利害》 溃于蚁穴(2)
乐原的新闻机构全部沉默,这就使得《先声时报》热火朝天,只有他们一个声音。
翠晴吩咐所有人不得接触记者,尤其先赋,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用沉默来应对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
不能跟外面联系,先赋就从《先声时报》搜索消息。看到报纸上不断揭露桑梓堂的黑幕,先赋同样心惊肉跳:“完了,完了”,他惊心动魄地感到自己坐上一艘风雨飘摇的艳丽彩船,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下过一场雨后,入夜几分清凉。池塘里已是“红白莲花开共塘,两般颜色一般香”。旁边那株橘子树因为无人嫁接枝叶芜杂,满树红橘又酸又涩一向只能供观赏。
先赋将竹椅搬到橘子树下,心事重重摇扇乘凉。
池塘蛙鸣声声,先赋回忆起儿时捉青蛙的情景,满腹惆怅,甚至想回家了。忽然的乡愁挥之不去,他望着天空只想流泪。
蚊虫不停骚扰,他回房间拿了手电出来,沿池塘寻找青蛙。
池塘与围墙外那条乐水支流相通,雨后河水上涨倒灌进池塘,青蛙鱼蟹虾虫水草也随波逐流漂浮进来。
见草丛中青蛙一遇手电光照射就纹丝不动,先赋动手捕捉,不久就捉了半盆。不禁感慨:
“为什么见不得光明呢?”
近来他寝食不安,不知饥饱,现在又感到有些饿了。
他去厨房。一日三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