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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能提供的,只是他个人的信念,东尼虽然在尼奥的身上,看见了这个信念。可是却无法把这种力量,转移到自己的血液中。
所幸,这一群无助的羔羊对他的依赖,也满足了他一部分的自尊。他精神上的空虚,也在尼奥坚定的信念下,获得安定的寄托。但是,他的精力实在过于充沛,仍然不断地追寻那股神秘的力量。只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又在哪里?他永远背着随时可以爆炸的、沉重的包袱,一任尼奥对他催眠。
尼奥则刚刚相反,他是宇宙神教的它实信徒,博学慎思,头脑冷静。他很了解他与东尼的配合对彼此有利,却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经常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架势。在屡次的争论中,东尼逐渐怀疑这个收获所付出的代价。
秀子和甘格在这里只是陪衬,维系秀子力量的是她对尼奥的爱。甘格则是本性使然,他没有理想,也不追求什么。当然,可能是他已经得到了,或者是他还没有找到生活的目的。他对任何环境,始终是随遇而安。
严格地来说,我们所做的,不过是一场认真的儿戏。我很想看看将会如何终场,只是在我知道了必然的结果后,这场戏就不值得再看下去了。
我曾一再地把禅的观念介绍给他们,最初,大家都若有所思。不久,我发现思想的根源严重地影响了认知的结果,禅原是觉悟之道,他们却视为可以卖弄的知识。人生的无边苦海,他们在其中却是其乐无穷,禅机竟成为大麻与性的笑料。或许这就是机缘吧,我一心不动,一念不生,静候下一刻的变化。东尼!东尼! 东尼!东尼! 第九节东尼带着我们去艾灵顿家,他住在红河区的一个小山顶上,景色优雅。但房子外表很诡异,深黑的油漆,钉钉补补的痕迹,却又采用了上好的高级建材。一进门是个不小的庭院,墙壁上爬满了葛藤。最醒目的,则是长得有半个人高的杂草。
艾灵顿衣冠不整,满身汗渍,开门一见我们这一群,吃了一惊。尼奥劈口就问:“螃蟹呢?你一个人在吃?”
尼奥的螃蟹说得含糊不清,艾灵顿没听懂,问道:“我一个人在吃什么?”
尼奥看看东尼,东尼佯装不知,吵着要艾灵顿拿酒来招待大家。尼奥见说不清楚,便手脚并用,在地上横爬,艾灵顿恍然大悟,他说:“当然是我一个人在吃,你们到底来干嘛?”
尼奥说:“你不是说要请我们吃的吗?”
东尼撑不住笑了,艾灵顿有点莫名奇妙:“怎么能给你们吃呢?”
秀子倒是明白了,她对尼奥说了句悄悄话,尼奥便向东尼道:“准是你撤谎。”
东尼笑着说:“至少螃蟹打架可有得看。”
不待艾灵顿答应,他便硬闯进门去。艾灵顿急得叫饶:“东尼!你们先出去一下,等一下再来好不好?”
“等一下螃蟹就回水里去了。”
艾灵顿不得已,抢上前去关卧室门。不料,里面传出了熟悉的声音,娇滴滴地说:“是谁呀?”
东尼一听,面色大变。艾灵顿忙把门关上,说:“东尼,对不起,是她找上我的。”
东尼没说话,回头就走。艾灵顿忙拦在门口,哀求着说:“你既然知道了,就给我留个情面吧!这种女人多的是,我们别为她伤了和气。”
东尼想了一想,慨然道:“好吧!可是我要喝杯酒。”
这时,我也明白了,上次拜月(事详《巴西狂欢节》)时,他们在阿拜特各结识了一个女孩子,包括甘格在内,事后时常成对幽会。
东尼的那一位叫莉迪亚,曾经去过危楼。看上去两个人的感情也很平常,但是在这一刻,面子上总是不大好受。
尼奥也主张告辞回去,东尼却说:“我们不是来吃螃蟹的吗?艾灵顿一定会请客。”
艾灵顿一面倒酒,一面说:“你们是指海里的那种螃蟹吧?”他一时搞不清楚倒底怎么回事,扫视了我们一番,才看出这批饿鬼的真面目:“一定请,一定请!而且如果有兴趣,吃完螃蟹,我们去吊几个女孩子,来玩接力游戏。”
接力游戏也就是西式的无遮大会,巴西青年很热衷此道,据说是由丹麦传来的。有的是一女数男,有的是一对一的轮流表演。
东尼接过酒来,说:“何必再去找?莉迪亚正需要接力。”
尼奥却说:“你们玩吧,我和秀子吃完了就走。”
“何必太严肃呢?看看何妨?”艾灵顿说。
“有什么好看的?这种事好坏只属于两个人,多一分隐秘,少一分厌烦。”我倒是第一次听到尼奥发表性观念,的确很有见地。
“我们怎能和你比?正是因为已经厌烦得没有希望了,所以才要找点新花样。”艾灵顿对尼奥也相当敬重,只好婉转地解释。
东尼已经干了大半杯,深呼吸一口气,立刻精神抖擞,大声叫着:“走罗!我们这就去吃螃蟹罗!”
过了好半天,艾灵顿才把莉迪亚连拖带拉的请了出来。莉迪亚一见东尼,反倒羞意全失,她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我还是第一次看东尼喝酒,半杯纯威士忌下了肚,他仍若无其事的,淡淡地对莉迪亚道:“新口味够刺激吧?”
莉迪亚回敬道:“你当然比我更清楚。”
“有个人跟我说,鞋子是旧的舒服,所以我没买新鞋。”东尼这话倒有几分实情,至少这几天我没见到他胡来。
“当然罗!你的旧鞋穿不完。”莉迪亚面无表情。
这顿螃蟹吃得很不痛快,一出大门,莉迪亚便吵着要回去,艾灵顿一再好言相劝,她仍然坚持要走。东尼在一旁,又口口声声要用她接力,最后她哭了,也不容许别人送,一个人回家去了。
东尼存心要呕艾灵顿,喝了不少啤酒,尽说些疯话。艾灵顿自知理亏,也不想解释,只得忍气不言。
偏偏我们去的那一家餐馆螃蟹不好,瘦瘦硬硬的,只有壳子没有肉。我们胡乱吃了一些,眼看东尼借酒发疯,没个了局。尼奥便和我打个招呼,趁东尼和艾灵顿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我们便一一开溜了。东尼!东尼! 东尼!东尼! 第十节回来后,我一个人在娱乐间里打坐,静静的,连半山俱乐部的音乐都钻不进耳膜。
突然,一个黑影子出现在我眼前,定睛一看,是东尼。他怕吵醒我,屋里又暗,特意把头伸到我的面前来,看看我睡着没有。
“怎么回来了?”他的出现吓了我一跳。
“你们一走我们也就散了。”
“不是说要去接力吗?”
“笑话,我跟他在一个窝里快活?”
我不了解他对莉迪亚的感情,难以判断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他接着又说:“你愿不愿意做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
“我知道你不喜欢随便跟女孩子做爱,假如是施舍,你愿不愿意?”
“施舍做爱?”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单方面的需要,便是施舍。”
“你经常施舍?”
“有时候,有时也有人施舍给我。”
“你知道,这种施舍往往会造成不幸的后果。”
“我保证今天不会。”
“为什么你这样肯定?”
“因为她们是妓女。”
“妓女?”我惊讶得再也定不住了。
“是的,但是妓女也是人,她们也有需要。”
“别自说自话,妓女如果需要,她可以找客人,还有钱可赚。”
“你错了,什么事一扯到赚钱就是交易,那是她们的职业,在职业上,她们是得不到乐趣的。”
“不错,但她们需要的是爱情,我不能施舍爱情。”
“不,你又不懂了,这些妓女没有我们所具有的文化程度,她们所知道的爱情,就是别人对她们的态度,只要你把她们当人看就够了。”
“就算你对,可是万一她们陷入了爱情的漩涡呢?”
“不会的,她们很有自知之明,很容易知足,不会多要的。”
他的设想打动了我,她们和我一样是人,人与人和善相处,我不认为这是施舍。
他下去后不久,带了两个小女孩上来,看年纪不会超过十六岁。见了我,两个人扭扭涅涅地挤在一起,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知道应该采取主动,以化解她们的羞怯。便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很不好念!他们都叫我朱。”
巴西人读CHU为“西衣乌”,如果念重了便是一种佛手瓜的名称。她们念着,觉得很有趣,一定要我说出全名来。
因为中文是单音,变化少,为了表达复杂的语汇,便发展出四声以辅助不足。外国人学中文,最难的便是这四声,每每把音调搞混了,就像在唱歌一样。我在巴伊亚大学学音乐的时候,为了教同学唱中文歌,发现了一种唱四声的方式,极为有效。
中国各地的方言,除了语音的变化外,主要的不同也在于四声的音程。国语之好听,因为它是由正和音组成。第一声为MI,尾声延长;第二声为DO尾声为MI,成为DO─MI;第三声为SOL─DO;第四声亦为MI,但尾声急转至低八度,念成MI─mi(低八度)。
我便用这种方式教他们唱,比如说:“你非常美丽”,便唱成:SOL─DO,MI,DO─MI,SOL─DO,MI─mi(低八度)。“唱”得快些,调性消失,便成为语言。
她们唱着唱着,立刻迷上了中文,也很快就把我当成了好朋友。
唱着笑着,东尼搂着一个名叫□洛娜的,在她身上搓揉着,她抵抗不了,便半推半就地给了他一个吻。
东尼说:“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
“不知道。”
“因为‘你非常美丽’。”东尼用我教的方法一个字、一个字地唱着,音韵悠扬,倒的确像是在唱小夜曲,她醉了,笑着钻进了他的怀里。东尼!东尼! 东尼!东尼! 第十一节甘格最近神出鬼没,尼奥说他与玛莉露正打得火热,晚上只要我们没有团体活动,他便去她那儿报到。尼奥叫东尼劝劝他,说修行人不能太重视感情生活,一旦陷入情感的深渊,必然不可自拔。
甘格不在,东尼也很遗憾,因为他每次出去,总要带一个跟班的,甘格很听话,带他去哪里就去哪里,连问都不问。现在甘格有了固定的女友,东尼等于少了个伴。由于上次他要我陪那两位小姑娘,我很合作,东尼大表满意。于是我便取代了甘格,每到日落黄昏后,就和他一起到处串门子。
离我们住处不远的地方,有几个青年男女合租了一层宽大的阁楼。他们实行经济合作方式,每人摊付极少的费用,却能享受相当惬意的生活。
东尼一再向我提起这个阁楼,一天,他带我绕过一道阴湿的小巷,来到一座粉墙斑剥的古旧楼房前。除了还有扶手外,那摇摇晃晃的楼梯,比我们那座危楼的楼梯也高明不了多少。爬到三楼时,已经到了顶,再推开天花板一看,上面竟是别有一番天地。
这层阁楼约有二十坪大小,呈正四方形,他们用三夹板做成十字短墙,隔出四个房间。厨房及厕所各占去一间,剩下两间则为卧室。
由于隔间不高,人站着就可以透视整个大厅,厅内二侧各有一个窗子,一个朝东北□空旷的大西洋,正好俯视苍苍茫茫、碧绿无波的海面。另一个窗子略显阴暗,迎面是陡峭的护墙,可以看到蜿蜒通到上城的公路路基。
这里空气新鲜,光线充足,而且视野广阔开朗,我一见就喜爱不已。
我们到时,住在北房的两个女学生,露薏莎和贝珍,以及南房的一对男女,瑟加和茱迪都在家。露薏莎是个忧郁型的女孩,皮肤白皙,骨瘦嶙峋,缺乏青春的光彩。贝珍恰好相反,皮肤微黑,身材饱满,短而乌亮的黑发,托着令人疼爱的圆脸。她热情似火,一见到东尼,便亲切地与他拥抱。
瑟加是个羞涩而秀气的男孩,他就读法学院。茱迪则是个金发女郎,在教小学。
茱迪一见东尼,就说:“你再不来,贝珍就要登报了。”
东尼诧异道:“我不是留了个住址吗?”
贝珍从房中拿出一封电报及一团皱皱的纸条。她说:“你地址是留了,却是里约的,那天我们都喝得半醉,当时没注意。”
“不可能的事。”
“不信你看。”贝珍将那张皱纸递过来,东尼一看,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复杂,好像见到了鬼。他忙将纸条塞进口袋中,尴尬地说:“那天确实是醉了,我另外写一张给你,其实我们的住处很近,就在前面不远。”
“那个地址是谁的?”
东尼笑得很不自然,却摆出一副舞台上表演的架式:“你可以陪着口喝香槟的人谈天,却不能相信他泛着酒香的花言巧语。”然后他向大众弯腰鞠躬,解释说:“莎士比亚说的。”
贝珍神秘的一笑,把手中的电报举在空中说:“莎士比亚说的?你真是天才!”
东尼脸色又一变,狐疑地问:“你打了电报去找我?”
“不!我是寄信去的。”
“那么……这是什么呢?”
“是回电。”
东尼突然一震,眼神中闪过一片乌云,半晌说不出话来。
贝珍不忍心折磨他,和婉地说:“这封回电是托我转交给你的,我没有拆,你只要说实话,我就给你。”
东尼恢复了平静,脸上又挂出了那副令人无法拒绝的笑容,他说:“老实告诉你吧!那是我太太的住址,我们已经分居一年多了。”
贝珍果真把电报交给他,说:“我早就猜到了,所以一直等着你来,你看,我没有拆开。”
东尼接过来,连看都不看,就往口袋塞,贝珍止住他说:“一定有要紧的事才发电报,你马上就看。”
“不会的,我们的事早解决了。”
“可能还有其他的事,否则不会用电报的。”
“我回去再看。”东尼坚持着。
“不!现在就看,不然你回去,我不留你。”在贝珍身上,我突然发现了罕见的、人性的光辉,不禁对她好感大增。
东尼不得已,只好耸耸肩,懒懒地把电报拆开。这时露薏莎正在找唱片,贝珍问我要不要酒,我便要了杯清水。
这个房间很凉爽,穿堂风带着略咸的海藻腥味。音乐响起了,海在黑夜中宁静地躺着,星光却淘气地闹成一片。
东尼看完电报后,便仔细地将它摺好,收在身边。只见他一振精神,笑着说:“今夜玩什么?”
“电报上怎么说?”贝珍紧追不舍。
“没什么,不过是很久没有我的消息,要我把地址告诉她。”
贝珍将信将疑,松了一口气,倒了杯威士忌给他,东尼连眼都不眨,说:“今天不喝了,省得又闹笑话。”
茱迪便说:“那么罚你今天讲个笑话吧!”
东尼想了想,便说:“有一个贼,垂涎于一个富翁收藏的珠宝。这个富翁请了一位保镖,保镖非常机警,虽然贼也偷到了些珠宝,但每次都被保镖发现,几乎失手。
“贼恨保镖入骨,决定先陷害他,便将所偷的赃物埋藏在保镖住处附近,并丢了些珍宝在地上,一直引到埋宝的地方。他远远地偷看着,果然,保镖发现了,循线追查。
“贼见保镖已经中计,便忙去通知富翁,说保镖是贼,富翁赶去一看,果然看到保镖在挖掘藏宝,不由得他分说,便把他当贼办了。”
他说完后,面无表情地望着大家,我们以为故事还没完,都痴痴地等待下文。不料,半天没有动静,东尼也老神在在地望着我们。最后贝珍等得不耐烦了,问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东尼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还没有讲完呀!”贝珍急得跳脚。
“我讲完了呀!然后?然后贼便随心所欲地偷了呀!”东尼理直气壮地说。
“那么,这有什么好笑的?”贝珍大为失望。
东尼得意地说:“在这个时候,只有做‘贼’的才会想笑!”
贝珍这才明白被他骂了,气得跑过去□他,两个人闹成一团,茱迪解围说:“东尼,你把我们都骂了,你说该不该罚?”
东尼说:“该罚!该罚!”
“那么罚你跳那个你编的舞。”
东尼也毫不做作,大大方方地表演起来。东尼!东尼! 东尼!东尼! 第十二节东尼在电视台编过几种舞步,他自己表演起来,举手投足都有无比的韵味。他不仅跳而且边跳边唱,内容一定很精采,他们听了都笑得打滚。只可惜对那些人物及逸事我不熟悉,听来不知所云。
贝珍看得心□,执意要东尼教她跳,东尼便说:“跳这种舞先要练腿功,要踏得准,力道要恰到好处,我苦练多年才有今天。”
贝珍说:“那么教我练习。”
东尼便找了一块长约半公尺的木板,放在地上,在木板正下方,又搁了一根粗棍子,架成一个翘翘板。然后他交踏着脚步,口中喊着一、二、三、四,每数到四,他的右脚便踏到翘起的一端,姿态优美,怡然自得。
他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