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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皇睦仁端坐在宝座上,面沉如水。
宝座两侧,前排坐着陆海军高级将领,伊藤博文等内阁成员坐在第二排。
他们面前摆放着一个木架,架上挂着白亚麻布绘制的远东地图。
天皇阴鸷地说:“鉴于朝鲜事变和中国向朝鲜举兵之形势,朕已应军部请求,成立战时大本营,由朕亲任最高统帅,并决定秘密下达战时动员令!至于开战的一应事宜,由大本营的伊东佑亨负责向众卿说明。”
伊东佑亨应声站起,指着地图说:“奉大本营命令,由大岛义昌少将率领的一个混成旅团共八千余人,已开始在仁川登陆……”
……
朝鲜仁川,大雨哗哗地下着,海面一片浑沌。
沙滩上,用军用油布临时搭成的战前指挥所里,一片忙碌紧张的气氛。
大岛义昌少将铁青着脸站在沙盘前,一个接一个披着湿漉漉军用雨衣的军官正向他报到:
“第十一联队联队长林久实报告,本部在仁川登陆完毕!”
“第十九联队联队长细井有顺报告,本部在仁川登陆完毕!”
“元山支队集结完毕!”
“朔宁支队集结完毕!”
……
大岛义昌转向身边的参谋官,“海军情况怎样?”
参谋官指着沙盘说:“我海军‘松岛’、‘千代田’、‘吉野’等军舰,已控制釜山和仁川海港,并监视海面、布设水雷!”
……
天皇皇宫,伊藤佑亨继续在地图上指点,“战争爆发后,帝国作战计划分三个时期实施:第一期,陆军占领全部朝鲜,击败在朝清军,诱使中国海军出援;帝国海军联合舰队除配合陆军作战外,主要任务是歼灭北洋舰队主力,掌握黄海、渤海的制海权。第二期,占领渤海湾两岸的辽东、山东半岛。第三期,从渤海湾登陆,直插中国北京!”
天皇威严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海军大臣西乡从道见了,禁不住大声道:“陛下一笑,真令人有黄河水变清的感觉!帝国的胜利,是可以预料到的了!”
天皇睦仁没对他的话作出反应,却道:“会议进行许久,众卿就在这儿用餐吧。”
立即,一队侍者每人端着一个红黑双色的漆木盘,盘内盛着米饭和简单的菜汤,膝行向前,在每个将领和内阁成员面前放上一份。
众人看天皇时,却见他面前只摆着一杯凉水。
大臣和将领们不禁同时稽首道:“臣等恭请陛下进膳!”
睦仁:“朕是不会自食其言的,若想朕复餐,那你们就打赢这场战争吧!”
众人声震屋瓦道:“是!”
……
纯子在写情书,“战争即将开始,隔着波涛万顷的大海,加倍思念心上的朝彦君。朝彦君虽然不愿再将纯子当做未婚妻来看待,但纯子心中的夫君却永远是那个娃娃脸的朝彦啊!为了帝国的利益,朝彦君没有得到纯子的贞操,那么,君就去夺取十个、三十个朝鲜或中国姑娘的贞操来弥补吧。深厚的感情无法表达,纯子用红丝线将山川登美子的和歌句绣在手帕上,以表达眷恋之情:‘白百合插长发上,少女俯首苦思君’……”
东京,满街都是太阳旗挥舞,到处都是战争的喧嚣。
这边,在发行“战时公债”的站点前,人们拥挤着,呼喊着,争先恐后地购买。
那边,一群家庭妇女,拍手踏脚,唱起了“妇女爱国歌”。
一个报童一边跑,一边挥舞手中的报纸叫喊:“大学者福泽喻吉发表文章《文野的战争》,支持政府对清开战!”
纯子抱着一个小布包匆匆朝路旁的邮局走来。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
街道那头,走来一队应征入伍的新兵。
他们都很年轻,额头上一个个扎着布条,神情庄严得像是去祭神而非参战。
他们的父母姐妹默默跟在后面,一个个也是神情庄严,但看得出几位母亲的眼眶红肿着。
突然,一个母亲哭喊出声,“我不要战争!不要我的孩子去送命……”
她的喊叫刚出口,她旁边一个年老的男人一拳将她打倒在地,骂道:“混蛋!你想让山本家蒙受耻辱吗?”
那个可怜的母亲不敢再吱声,从地上爬起来,抽泣着跟在队伍后面。
队伍前面的人举着一面白色长幡,当看到长幡上那三个黑色大字时,纯子蓦然像遭电击:祈战死!
一阵激动使得纯子身体颤抖起来,她低下头,加快步伐,走进了邮局。
隔着柜台,纯子双手捧着小布包,递给了邮局营业员。
营业员:“看你这珍重的样子,是寄给在前线初恋情人的吗?”
“您说对了。”纯子双手放在膝上,深深鞠躬道,“请务必送到,拜托了!”
……日本联合舰队在海面游弋。
舰上的巨炮直指不远处的朝鲜海岸。
朝彦十五郎坐在“吉野”号的炮管下,正在看纯子的来信。
他身边放着打开的小布包,里面有一块绘有“日照大神”像的护身符和用红丝线绣有两行小字的一方手帕。
朝彦读完信,抬起头,眼光更加坚毅。
他用手帕包好护身符,小心揣进怀里,然后将信送入口中,慢慢嚼碎……
第十章 彗星东来(三)
三
北京,天桥鸟市,无数振翅鸣叫的鸟儿。
这几天的鸟市特别热闹。
热闹在于来买鸟的人特别多,而且他们大多数是出手阔绰,一买就是几十只,甚至上百只鸟儿。
一个外地来天桥逛鸟市的人看着诧异,不禁问旁边一个遛鸟的老头道:“大爷,这都是些什么人呀?一买就是这么多只鸟?”
老头:“他们呀,都是各个王府的苏拉,或者是达官贵人家的仆人。”
外地人:“他们买这么多鸟儿干吗呀?”
老头:“放生呗!”
外地人:“什么放生呀?”
老头:“嗨,你连放生都不知道呀?告诉你吧,眼看着太后老佛爷万寿圣诞一天天临近了,到她老人家生日的那天,要放生一万只鸟儿,那叫万鸟朝凤,大吉大利。”
外地人连连点头:“哦,我今儿个算是长见识了。”
……
总理府衙门,好些仆从在忙碌着。
他们将大红彩带结在门楣上,又将映出“恭贺圣寿”、“普天同庆”等字样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派喜气洋溢!
大厅内,庆亲王奕劻和李鸿章分坐在茶几两旁,两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奕劻:“少荃呀,现在日本大军源源不断涌进朝鲜,我看他是想逼咱们开战啊!”
李鸿章闷闷地说:“是想逼咱们开战!日本人阴险狡诈,早有蓄谋,如今惟有与他交涉,提出两国同时撤军,方能避免战争,不堕入其奸计之中……”
正说着,门外报:“日本国代理公使小村寿太郎到!”
小村寿太郎绷着脸走进来。
李鸿章一抬手,“坐。”
小村坐下,仆人端上茶盅。
奕劻看李鸿章一眼,那意思是,“你来说吧!”
李鸿章咳一声,慢腾腾开口道:“请阁下来是想问一问,贵国为何将大批军队派赴朝鲜?”
小村:“那是为了保护我国驻朝鲜公使馆,以及在朝鲜的侨民利益。”
李鸿章:“如今朝鲜内乱已停,局势已经安定,贵国军队没有事可干啦?”
小村寿太郎讥讽道:“难道中国的军队就有事可干吗?”
李鸿章马上接着他的话说:“既然都没事可干,那何不两国同时撤兵?”
小村顿了一下,结巴道:“这,这个……”他镇定下来,蛮横地说:“帝国军队一旦进入朝鲜,决不撤出!”
李鸿章也严厉地说:“你们赖在朝鲜干什么?是想挑起战争吗?”
小村露出微笑道:“不,我们是知道儒家‘和为贵’的道理的,我现在代表我国政府,慎重向贵国建议,日中两国共同帮助朝鲜改革内政。”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拟定好的方案,请庆亲王和中堂大人过目。”
奕劻稀里糊涂刚要伸手接过方案,被李鸿章一把抢过,往小村旁边的茶几上一扔,声色俱厉地吼道:“贵国无权干涉朝鲜内政!”
小村寿太郎一愣,脸上的微笑立即消逝。他站起来,变戏法般从另一个口袋掏出又一纸文件,铁青着脸道:“那好,鉴于我与贵国已无沟通之可能,我代表帝国政府正式向贵国递交绝交书,嗣后倘有不测之变,我国政府不任其责。”
说完,他走到李鸿章面前,将绝交书往茶几上一拍,汹汹地转身走了。
李鸿章气得对着小村背影,啐道:“天杀的倭寇!”
……
储秀宫,慈禧坐在椅子上,两个宫女将一件用金丝彩线绘有龙凤图案的黄缎锦袍抖开来,准备让她试穿。
奕劻和李鸿章垂手立在一旁。
宫女甲小声对宫女乙说:“倒了,倒了!”
宫女乙:“怎么个倒了?”
宫女甲:“往常的龙凤图案都是龙在上,凤在下嘛!”
宫女乙:“可这衣服明明没拿倒啊,莫非是图案绣倒了?”
慈禧淡淡地说:“你们在那里嘀咕什么?让庆王爷看看不就得了!”
奕劻过去一瞧,想也没想就说:“衣服没拿倒,图案也没绣倒,应该是凤在上,龙在下!”
李鸿章闻言偷眼望去,果然见那锦袍上是一只彩凤,翱翔于九条盘龙之上。不觉身体微微一颤。
李莲英眼尖,问道:“怎么,李中堂瞧着稀罕?”
李鸿章一怔,正不知怎样躲过李莲英射过来的这支“暗箭”,慈禧却替他解了围;“你这个小李子也真是,人家李中堂又不是裁缝,他怎么有闲心管你这些事儿!”
说着,慈禧站起身,一边让李莲英和两个宫女试穿黄缎锦袍,一边问:“到底和小日本打不打这一仗,你们是来问我这个的吧?”
奕劻和李鸿章同时道:“太后圣明!”
慈禧:“那我也实话告诉你们,我心里没底。若说打吧……我四十岁生日,穆宗殡天;五十岁生日的时候呢,偏又赶上和法国鬼子开战;好不容易盼到六十大寿,就想着怎么着也该好过一个生日了吧,可这小日本偏偏又赶在这当口来找麻烦!你说别扭不别扭。若说不打吧……我堂堂大清看着倭寇它一个蕞尔小邦张牙舞爪的,欺负上门来了,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思来想去,只好把这难题交给皇上和你们了,也就是说,怎么着对付小日本,由皇上全权处理!明儿个上朝,你们君臣务必拿出个妥帖的法子来……不过呢,我还是那句话,六十大典,无论如何不能碍着了!”
奕劻糊里糊涂,偏要落实一句:“奴才体会圣意是不想打喽?”
慈禧脸一沉,骂道:“混账!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打了?不是说,一切交给皇上做主嘛!”
奕劻吓得不敢再吭一声。
李鸿章心里明白,上前道:“臣已知太后圣意,谨领懿旨。”
……
翁同龢宅邸,甲午状元张謇,侍读学士文廷式等好几个清苑名流都聚集在书房里,一个个面色凝重,将目光都注视着坐在书案后面的翁同龢。
第十章 彗星东来(四)
翁同龢沉默着,半晌,才徐徐道:“请诸位来,是想为明日的御前会议做些准备。面对倭寇猖獗寻衅,倒底是战是和,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一个叫黄绍箕的说:“应该先知道圣意若何?”
文廷式:“珍妃娘娘说,皇上是想打的。太后呢,似在两难当中……我看她老人家心里是不想打的。”
翁同龢:“李鸿章最明白太后的心思。”
张謇:“他也不想打。”
黄绍箕:“北洋海军、淮军都是他的私家军,一打,他就要大蚀血本。”
文廷式严正地说:“他不想打,逼也要逼着他打!据廷式所知,朝臣中十有八九是力主对倭寇开战的。另外,湖广张之洞、两广刘坤一等督府,都纷纷上书请战,真可谓同仇敌忾!李鸿章若以一己私利而置国之安危不顾,他将遭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翁同龢赞同地说:“你说的很好。我想过了,这个仗是非打不可。其一,一鼓荡平倭寇凶焰,保我大清江山永固;其二,圣上自‘亲政’以来,因多方掣肘,未能有大建树,正好通过此役击败倭寇,成就圣上伟业,如此圣上方能天威日隆,真正主宰朝纲了……”
黄绍箕:“若打败了也有一大好处。”
出语惊人,众人都愕然望着他。
黄绍箕:“朝廷目前能用之军,淮军和北洋水师而已。若战败,是李鸿章败也!李鸿章败,则吾辈兴,吾辈兴,则国家兴矣!”
一个官员拍案叫绝道:“黄兄此论,真正深刻到骨髓里面去了!”
张謇却摇头道:“我却不敢苟同。吾辈与李鸿章虽政见不同,却都是大清臣民,都是中国人,哪有见中国给打败了还叫好的!”
黄绍箕冷笑道:“黄某快人快语,只是没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矫饰罢了!”
翁同龢沉下脸,严肃地对黄绍箕说:“季直的话不是矫饰,是春秋大义!难道中国败了你会高兴?”他转对众人,“不管怎样,诸位主战的立场是一致的,明日朝堂之上,定要申明大义,辅助圣上,不让主和谬议得逞!”
四
养心殿正殿,浓浓的战争阴云,似乎也笼罩在朝堂之上。
几位王爷,翁同龢等军机处诸大臣以及张謇、文廷式等翰林、御史们都是神态凝重,有的甚至显出慷慨以赴国难的样子,使本来就紧张的气氛更显得不同寻常。与他们相比,李鸿章虽然镇静如常,但脸上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沉重。
光绪说话了,“眼下日本咄咄逼人,开战有不可避免之势。李中堂,朕想先听听你的意见?”因为是“亲政”以来,第一次独力主持如此重大会议,光绪内心异常激动,这从他年轻脸上的红晕,微微颤抖的语调,都可以看出来。
李鸿章沉住气答道:“回皇上的话,臣以为目前是战是和,不可轻易结论。惟有一方面积极备战,一方面敦请英、俄等国,居间调停,视形势发展而定。”
光绪:“若调停不成,打起来我大清能操胜券否?”
李鸿章:“不能。”
光绪脸色变了,“为何不能?”
李鸿章:“若以陆、海而言,臣可调之军只有淮军和北洋水师。淮军兵力不厚,除驻扎直隶,拱卫京师外,其余精锐尽布置在奉天一带,那是大清龙脉所在,万万出不得一点纰漏。若令出境援朝击倭,则会留下空隙,为敌所乘。至于北洋海军,目前各铁甲快舰能进行海战的只有八艘,其余船舰只能供运输和操练用,真正海上交锋,恐非胜算。”
一听此话,朝堂上一片哗然。
光绪也火了,厉声问道:“不是远东第一强大之舰队吗?怎么变成只有八艘能战的军舰了?又怎么连小日本都打不赢了?”
李鸿章:“禀皇上,事物无一成不变之理。北洋水师自成军以来,六年未添置一舰,前不久,朝廷更停了北洋海军的保命钱,连添置炮弹的区区六十万银子,户部都宁肯让骗子挥霍而不肯给北洋!日本则举全国之力,发展海军,如今他们舰队的总吨位、舰速和射速都已超过北洋海军了!”
翁同龢本来早就想发言,如今见李鸿章将海军落后的责任推到他头上,按捺不住,冷笑道:“据我所知,北洋海军和日本海军的力量,当在伯仲之间,李中堂一味地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是想保存自己的实力吧?”
他一开口就戳到李鸿章的痛处,李鸿章十分恼怒,也知道朝廷上下都对自己抱有这样一个看法,所以说话的语调也激动起来:“我李鸿章连人都是朝廷的,有什么自己的实力可保存?若是国家亡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所以不轻言开战,是因为此时的国家犹如一个体弱多病之人,善自医调,还惟恐伤了元气,如果再好勇斗狠,那就有性命之忧了!”
听了这话,大臣中有人不禁默默点头。
文廷式却上前一步,站出来道:“李中堂畏敌如虎,却有一番理论。且不说我大清朝是不是体弱多病?就只我与倭寇当前争端而言,彼曲我直,理直者气壮,气壮者斗志昂扬!以我斗志昂扬的正义之师,敌彼失道寡助的无耻之徒,又怎么叫做好勇斗狠?又怎么能够不稳操胜券?”
李鸿章又好气又好笑,斜睨着眼睛看着他说:“文学士真个是慷慨激昂,我只问学士一句话,你知道什么叫航速?什么叫射速吗?”
文廷式:“不知道却又怎地?”
李鸿章脸一沉说:“那你就连纸上谈兵都不配!我来告诉你,我‘定远’主力舰的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