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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替。要以朋来为乐兮,不以不知而愠也,真得乎不迁不贰之宗。正欲人
知而信兮,不以未信而懈也,允符乎不厌不倦之理。盖修身行道者将九十岁,
而随地雨法者已六十纪矣。以故四域之内,或皓首而执经,五陵之间,多继
世以传业。遂令良知密藏,昭然揭日月而行中天;顿令洙、泗渊源,沛乎决
江、河而达四海。非直斯文之未丧,实见吾道之大明。先生之功,于斯为盛。
忆昔淮南儿孙布地,猗欤盛欤,不可及矣。今观先生渊流更长,悠也久
也,何可当哉!所怪学道者病在爱身而不爱道,是以不知前人付托之重,而
徒为自私自利之计,病在尊名而不尊己,是以不念儿孙陷溺之苦,而务为远
嫌远谤之图。嗟夫!以此设心,是灭道也,非传道也;是失已也,非成己也。
先生其忍之乎?嗟我先生,唯以世人之聋瞽为念,是故苟可以坐进此道,不
敢解嘲也;唯以子孙之陷溺为忧,是故同舟而遇风,则胡、越必相救,不自
知其丧身而失命也。此先生付托之重所不能已也。此余小子所以一面先生而
遂信其为非常人也。虽生也晚,居非近,其所为凝眸而注神,倾心而悚听者,
独先生尔矣。先生今既没矣,余小子将何仰乎!
嗟乎!“嘿而成之,存乎其人;不言而信,存乎德行。”先生以言教天
下,而学者每咕哗其语言,以为先生之妙若斯也,而不知其糟粕也,先生不
贵也。先生以行示天下,而学者每惊疑其所行,以为先生之不妙若斯也,而
不知其精神也,是先生之所重也。我思古人实未有如先生者也,故因闻先生
之讣也,独反覆而致意焉。先生神游八极,道冠终古;夭寿不二,生死若一。
吾知先生虽亡,固存者也。其必以我为知言也夫!其必以我知先生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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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无祀文代作
窃以生而为人,不得所依,则不免冻馁而疾病作。是故圣帝明王知而重
之,仁人君子见而矜之,于是设养济之院,建义社之仓,以至邻里乡党之相
周,车马轻袭之共敝,皆圣帝明王所谓茕独之哀,仁人君子之所以周急也。
而后四海始免怨号之夫矣,而岂徒然也哉!死而为鬼,不得所依,则谁为享
奠而废疠作。是故圣帝明王哀而普度,仁人君子怜而设飨。于是乎上元必祭,
中元必祭,以至清明之节,霜降之夕,无不有祭。盖我太祖高皇帝之所谆切,
更列圣而不敢替者,又不独古圣昔王相循已也。而后天下始无幽愁之鬼矣,
而岂元谓也哉!何也?圣帝明王与仁人君子,皆神人之主也。不有主,将何
所控诉乎?又何以谐神人而协上帝,通幽明而承天休也?生人之无依者,又
是何等?若文王所称四民,其大概也。死人之无依者,又是何等?若我太祖
高皇帝所录死亡,至详悉也。是故京则祭以上卿,郡则祭以大夫,邑则祭以
百里之侯,至于乡祭、里祭、村祭、社祭,以及十家之都,咸皆有祭。而唯
官祭则必以城隍之神主之。前此一日,本官先行牒告,临期诣坛躬请,祭毕,
乃敢送神以归而后妥焉。此岂无义而圣人为之哉!此岂谄黩于无祀之鬼,空
费牲币以享无用,而太祖高皇帝肯为之哉!
今兹万历丁酉之清明,是夕也,自京国郡国,以至穷乡下里,莫敢不钦
依令典,相随赴坛而祭,或设位而祭矣。况我沁水坪上,仁人君子比屋可封,
生人无依,尚仰衣食,鬼苟乏祀,能不望祭乎?所恨羁守一官,重违乡井,
幸兹读《礼》先庐,念煟л镏異⒉祝蛩记滓约扒祝槐裙樯砭
自今夕始矣。凡百无主鬼神,有饭一饱,无痛乏宗;有钱分授,无争人我:
是所愿也。
抑余更有说焉:凡为人必思出苦,更于苦中求乐;凡为鬼必愁鬼趣,更
于趣中望生乃可。若但得饱便足,得钱便欢,则志在钱饱耳,何时得离此苦
趣耶!醉饱有时,幽愁长在,吾甚为诸鬼虑之。窃闻 《阿弥陀经》等,《金
刚经》等,诸佛真言等,众僧为尔宣言,再三再四,皆欲尔等度脱鬼伦,即
生人天,或趣佛乘,或皈西方者,诚可听也,非但欲尔等一饱已也。又闻地
藏王菩萨发愿欲代一切地狱众生之苦,此夕随缘在会,有话须听。又闻面然
大士统领三千大千神鬼,与尔等相依日久,非不欲尽数超拔尔等,第亦无奈
尔等自家不肯何耳。今尔等日夜守着大士,瞻仰地藏菩萨,可谓最得所主矣。
幸时时听其开导,毋终沉迷,则我此坛场,其为诸鬼成圣成贤,生人生天之
场,大非偶也。若是,则不但我坪上以及四境之无祀者所当敬听,即我宗亲
并内外姻亲,诸凡有人奉祀者,亦当听信余言,必求早早度脱也。虽有祀与
无祀不同,有嗣与无嗣不同,然无嗣者呼为无祀之鬼,有嗣者亦呼为有祀之
鬼,总不出鬼域耳。总皆鬼也,我愿一听此言也。我若狂言无稽,面然大士
必罚我,地藏王菩萨必罚我,诸佛诸大圣众必罚我,诸古昔圣君贤相仁人君
子必罚我。兼我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以及列圣皆当罚我矣。不敢不敢,
不虚不虚。谨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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篁山碑文代作
篁山庵在江西饶州德兴县界万山中,其来旧矣,而人莫知。山有灵气。
唐元和间,有张庵孙者修真得道于此。造胜国至元,里人胡一真又于此山修
真得道去。相传至今,山盖有二真人焉。嗣后山缺住持,庵院几废,失今不
修,将不免为瓦砾之场矣。一兴一废,理固常然;既废复兴,宁独无待。此
僧真空之所为作也。
真空少修戒律,行游京师,从兴圣禅师说戒。比还故里,才到舟次,忽
感异梦:仿然若见观音大士指引入篁山修行者。归而问人,人莫晓也。真空
遂发愿:愿此生必见大士乃已。拨草穷源,寻至其地,果见大士俨然在于废
院之中,真空不觉进前拜礼,伏地大哭。于是复失心誓天,务毕此生之力修
整旧刹,复还故物。苦行斋心,戒律愈厉。居民长者感其至诚,协赞募化,
小者输木石,大者供粮米。未及数年而庵院鼎新,圣像金灿;朝钟暮鼓,灯
火荧煌。非但大士出现,僧众有皈,旦与山陬野叟、岩畔樵夫同依佛日,获
大光明。向之闷然莫晓其处者,今日共登道场,皆得同游于净土矣。向非真
空严持有素,则大土必不肯见梦以相招;又非发愿勤渠,礼拜诚笃,则居民
又安有肯捐身割爱,以成就此大事乎?固知僧律之所系者重也。
佛说六波罗蜜,以布施为第一,持戒为第二。真空之所以能劝修者,戒
也;众居士之所以布施者,为其能持戒也。真空守其第二,以获其第一;而
众居士出其第一,以成其第二。可知持戒固重,而布施尤重也。布施者比持
戒为益重,所谓青于篮也。众居士可以踊跃赞叹,同登极乐之乡矣,千千万
万劫,宁复是此等乡里之常人耶!持戒者宁为第二,而使世人尽居第二布施
波罗蜜极乐道场,所谓青出蓝也。僧真空虽居众人后,实居众人前,盖引人
以皈西方,其功德益无比也,余是以益为真空喜也,向两真人已去,今戒真
人复继之,千余年间,成三真人。然戒真人念佛勤,皈依切,定生西方无疑。
它日如见向者两真人,幸一招之,毋使其或迷于小道,则戒真人之功德益溥
矣。
兹因其不远数千里乞言京师,欲将勒石以记,余以此得与西方之缘。戒
真人见今度余也,余其可以不记乎?若其中随力散财之多寡,随分出力之广
狭,兴工于某年月,讫工于某时日,殿宇之宏敞,僧房之幽邃,以至斋堂厨
舍井灶之散处,其中最肯协赞之僧众,最肯竭力之檀越,各细书名实于碑之
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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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生十交文
或问李生曰:“子好友,今两年所矣,而不见子之交一人何?”曰:“此
非君所知也。余交最广,盖举一世之人,毋有如余之广交者矣。余交有十。
十交,则尽天下之交矣。
“何谓十?其最切为酒食之交,其次为市井之交。如和氏交易平心,闵
氏油价不二,汝交之,我亦交之,汝今久矣日用而不知也。其三为遨游之交,
其次为坐谈之交。遨游者,远则资舟,近则谭笑,谑而不为虐,亿而多奇中。
虽未必其人何如,亦可以乐而忘返,去而见思矣。技能可人,则有若琴师、
射士、棋局、画工其人焉。术数相将,则有若天文、地理、星历、占卜其人
焉。其中达士高人,未可即得,但其技精,则其神王,决非拘牵龌龊,卑卑
琐琐之徒所能到也。聊以与之游,不令人心神俱爽,贤于按籍索古,谈道德,
说仁义乎?以至文墨之交,骨肉之交,心胆之交,生死之交:所交不一人而
足也。何可谓余无交?又何可遽以一人索余之交也哉?”
夫所交真可以托生死者,余行游天下二十多年,未之见也。若夫剖心析
肝相信,意者其唯古亭周子礼乎!肉骨相亲,期于无■,余于死友李维明盖
庶几焉。诗有李,书有文,是矣,然亦何必至是。苟能游心于翰墨,蜚声于
文苑,能自驰骋,不落蹊径,亦可玩适以共老也。唯是酒食之交,有则往,
无则止不往。然亦必爱贤好客,贫而整,富而洁者,乃可往耳。爱客为上,
好贤次之,整而洁又次之。然是酒食也,最日用之第一义也。余唯酒食是需,
饮食宴乐是困,则其人亦以饮食为媒,而他可勿论之矣。故爱客可也,好贤
可也,整而洁亦可也。无所不可,故无所不友。而况倾盖交欢,饮水可肥,
无所用媒者哉!已矣!故今直道饮食之事,以识余交游之最切者。饮食之人,
则人贱之,余愿交汝,幸勿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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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赞
其性褊急,其色矜高,其词鄙俗,其心狂痴,其行率易,其交寡而面见
亲热。其与人也,好求其过,前不悦其所长;其恶人也,既绝其人,又终身
欲害其人。志在温饱,而自谓伯夷、叔齐;质本齐人,而自谓饱道饫德。分
明一介不与,而以有莘藉口;分明豪毛不拔,而谓杨朱贼仁。动与物迕,口
与心违。其人如此,乡人皆恶之矣。昔子贡问夫子曰:“乡人皆恶之何如?”
子曰:“未可也。”若居士,其可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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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竹图卷文
昔之爱竹者,以爱故,称之曰“君”。非谓其有似于有斐之君子而君之
也,直怫悒无与谁语,以为可以与我者唯竹耳,是故倘相约而谩相呼,不自
知其至此也。或曰:“王子以竹为此君,则竹必以王子为彼君矣。此君有方
有圆,彼君亦有方有圆。圆者常有,而方者不常有。常不常异矣,而彼此君
之,则其类同也,同则亲矣。”然则王子非爱竹也,竹自爱王子耳。夫以王
子其人,山川土石,一经顾盼,咸自生色,况此君哉!
且天地之间,凡物皆有神,况以此君虚中直上,而独不神乎!传曰:“士
为知己用,女为悦已容。”此君亦然。彼其一遇王子,则劢谄嫫远瘛
王,平生挺直凌霜之操,尽成箫韶鸾凤之音,而务欲以为悦己者之容矣,彼
又安能孒然独立,穷年瑟瑟,长抱知己之恨乎?由此观之,鹤飞翩翩,以王
子晋也。紫芝烨烨,为四皓饥也。宁独是,龙马负图,洛黾呈瑞,仪于舜,
鸣于文,获于鲁叟,物之爱人,自古而然矣,而其谁能堪之。
今之爱竹者,吾惑焉。彼其于王子,不类也。其视放傲不屑,至恶也,
而唯爱其所爱之竹以似之。则虽爱竹,竹固不之爱矣。夫使若人而不为竹所
爱也,又何以爱竹为也?以故余绝不爱夫若而人者之爱竹也。何也?以其似
而不类也。然则石阳之爱竹也,类也,此爱彼君者也。石阳习静庐山,山有
方竹,石阳爱之,特绘而图之,以方竹世不常有也。石阳将归,难与余别,
持是示余,何为者哉?余谓子之此君已相随入蜀去矣,何曾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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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律肤说
淡则无味,直则无情。宛转有态,则容冶而不雅;沉着可思,则神伤而
易弱。欲浅不得,欲深不得。拘于律则为律所制,是诗奴也,其失也卑,而
五音不克谐;不受律则不成律,是诗魔也,其失也亢,而五音相夺伦。不克
谐则无色,相夺伦则无声,盖声色之来,发于情性,由乎自然,是可以牵合
矫强而致乎?故自然发于情性,则自然止乎礼义,非情性之外复有礼义可止
也。惟矫强乃失之,故以自然之为美耳,又非于情性之外复有所谓自然而然
也。故性格清彻者音调自然宣畅,性格舒徐者音调自然疏缓,旷达者自然浩
荡,雄迈者自然壮烈,沉郁者自然悲酸,古怪者自然奇绝。有是格,便有是
调,皆情性自然之谓也。莫不有情,莫不有性,而可以一律求之哉!然则所
谓自然者,非有意为自然而遂以谓自然也。若有意为自然,则与矫强何异。
故自然之道,未易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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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书卷四
杂述
解经题
《大佛顶》者,至大而无外,故曰大;至高而莫能上,故曰顶。至大至
高,唯佛为然,故曰《大佛顶》也。夫自古自今,谁不从是《大佛顶》如如
而来乎?但鲜有知其因者耳。能知其因,如是至大,如是至高,则佛顶在我
矣。然何以谓之至大?以无大之可见,故曰至大也。何以谓之至高,以无高
之可象,故曰至高也。不可见,不可象,非密而何?人唯不知其因甚密,故
不能以密修,不能以密证,而欲其决了难矣。岂知此经为了义之密经,此修
为证明之密修,此佛为至大至高,不可见,不可象,密密之佛乎?此密密也,
诸菩萨万行悉从此中流出,无不可见,无不可象,非顽空无用之比也。是以
谓之 《首楞严》。《首楞严》者,唐言究竟坚固也。究竟坚固不坏,则无死
无生,无了不了之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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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佛答问
小大相形,是续鹜短鹤之论也。天地与我同根,谁是胜我者;万物与我
为一体,又谁是不如我者。我谓念佛即是第一佛,更不容于念佛之外复觅第
一义谛也。如谓念佛乃释迦权宜接引之法,则所谓最上一乘者,亦均之为权
宜接引之言耳。古人谓佛有悟门,曾奈落在第二义,正仰山小释迦吐心吐胆
之语。后来中峰和尚谓学道真有悟门,教人百计搜寻,是误人也。故知此事
在人真实怕死与不耳。发念苟真,则悟与不悟皆为戏论,念佛参禅总归大海,
无容着唇吻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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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下学上达语
“学以求达”,此语甚不当。既说离下学无上达,则即学即达,即下即
上,更无有求达之理矣,而复曰“求达”,何耶?然下学自是下学,上达自
是上达,若即下学便以为上达,亦不可也。而乃曰“学以求达”,是果即下
学以求达耶,抑别有求达之学耶?若即学求达,当如前诘;若别有求达之学,
则剜肉作疮,尤为揠苗之甚矣。故程伯子曰:“洒扫应对,便是精义入神。”
曰:“便是。”则是即学即达也。然又曰:“人须是识其真心。”夫真心不
可以识识,而可以学求乎?不可以学求,则又是离学而后有达也,故谓学以
求达者非也。离学者亦非,即学者亦非,然则夫子何自而上达乎,此颜子所
以终身苦孔之达矣。不曰“即学即达”,不曰“离学而达”,亦不曰“学以
求达”,而但曰“下学而上达”,何其意圆请圆,令人心领神会而自默识于
言意之中也。今观洒扫应对,虽下愚之人亦能之,唯不能达乎其上,是以谓
之下学也,是以谓之百姓也,是以谓谓之鄙夫也,是以谓之凡民也,是以谓
之但可使由也。至于精义入神,则自然上达矣。上达,则为聪明圣智,达天
德之人矣。是以谓之曰“形而上”也,谓之曰“可以语上”也,谓之曰“君
子上达”也。虽颜子大贤,犹曰“未达一间”,曰“其殆庶几”,况他人哉!
则夫子之自谓莫我知,自谓唯天知者,信痛悼之极矣。盖世之学者,不是日
用而不知,则便是见之为仁智,而能上达者其谁也?夫学至上达,虽圣人有
所不知,而凡民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