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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学的,也就是爱看诗经、尚书这些古书的,就很少了。
前面说过,孔子学而时习之,就是把老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特别高兴,偶然还温故而知新。总之,看书,是伴随孔子的一个终身爱好。这是孔子唯一一次自我称赞,他没有称赞自己仁(这是超级圣大的东西),自己知礼,而只是说自己爱看书。这大约就是颜回说的“不伐善”吧。
不大力炫耀和标榜自己“仁”和“礼”,这是真正的谦虚。
而连自己好学这样的优点又都不敢张扬,又是过分的谦虚,乃至虚伪。
谦虚和虚伪的区别就在这里了吧。
第七章 《论语》“雍也”第六
这一章仍然是点评人物和泛论人生的。点评人物就等于在竖榜样,好的榜样,坏的榜样,使得我们对孔子的理论看的更清了。
第一句:子曰:“雍也,可使南面。”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
冉雍曾经被谈过,有人说他是个仁人,就是嘴巴比较结巴,没有吴宗宪能说,孔子立刻纠正了这话,说冉雍(字仲弓)够不上说是仁,但不能言善辩不算缺点。
这里孔子又表扬冉雍了,说:“冉雍啊,可以使他南面为君啊。”
这话如果被康熙爷来看,那就是此文悖逆,跟“任凭清风拂面过;只留明月照天地”一样要杀头的。一个老百姓胆敢说去南面称君。这就说明孔子维护既有的和谐等级秩序,并且着重强调君主的地位利益,但是他又很少讲忠君这个词,还没有绝对的忠君观念,也没有到后代岳飞那种愚忠的地步(如果岳飞是愚忠的话)。
当时有很多诸侯国,数量达到好几百。如果一个人德行好,或者有功劳,或者和天子是亲戚,竟被封成一个新的诸侯国君,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后来的朝魏韩三家卿家族,打败了齐国人,势力很大,经过申请,周天子就批准他们脱离出晋国当诸侯了。
不管怎么样,孔子说冉雍虽然够不上是仁,但也够当国君的了。
冉雍听见了,没有露出高兴的样子,反倒替别人关心,问:“那,子桑伯子够这个资格吗,当国君?”
孔子说:“也可以啊。他这人很简。”
冉雍说:“我不同意,如果平时表现出来的很敬,行为又比较简,以此来临驾百姓,当然是是个当国君的。但是如果平时表现出来的就很简,行为也比较简,那是不是有点太简了(不适合当国君了)!”
孔子说:“你说的对啊。”看来,子桑伯子就是太随意了,大约当个街头艺术家还可以。
所谓平时表现出来的很敬,这大约算是礼,是礼的态度,行为又比较简,意识是不折腾民众,不像秦始皇那样搞大项目,把老百姓累得够呛,侵犯百姓利益,所以这又算是仁(作为国君,仁的要求就是不侵犯民众的物质和精神意志上的权益),是行仁政。这样的人,就可以当国君了,看来这就是孔子对国君的要求,也就是落实这两个基本点。
国君做到了,就带动下边大臣做到了,于是全民做到了仁和礼,和谐的等级秩序就有了。
第二句: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鲁哀公又来了,他是孔子经历过的三个国君中的第三个,他大约要振作一下,就问孔子:“你的徒弟当中,谁是好学的啊?”
孔子说:“有一个叫颜回的好学,他不迁怒于别人(能正视自己的错误,找到错误的责任和原因在自己身上有多少,不胡乱迁怒别人),犯了错误不犯二遍(善于从错误中学习)。不过他不幸短命死了啊,现在就没有一个好学的啦!”
这里,孔子把好学没有定义成爱看老书,而是在实践中,善于从自身错误中学习。这是很重要的,譬如我们就应该从文革中来学习,找找自身的原因,不是简单迁怒归咎于某四个人,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第三句: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从前回答孟孙家的少掌门人时候,孔子说,冉有是可以给一个卿大夫家族当宰臣的(高级政事官),公西华是可以立在朝堂上应对诸侯使者的。果然,孔子这里派公西华去齐国办事,按道理需要给公西华一些待遇,但是直接给他不好意思,就按当时的规矩馈赠给他的老妈,算是照顾。出差不能白出,要拿钱的。
冉有于是说:“该给公西华家送粟去了。”(粟在当时就折合钱用。)
孔子说:“那给他一釜吧。”一釜也就一锅那么多,也就够一个人吃一个月,按当时的重量单位合六斗四升。因为公西华家里特有钱,所以孔子就不想多给。
冉有觉得不够意思,就说:“您再多来点儿吧。”
孔子说:“那就再给他加一庾。”一庾也就相当于半锅。
冉有觉得实在拿不出手,就自己批条子,给了五秉。合八百斗!一百多锅。
这粮食不知是孔子出的,还是冉有自家出的。应该是孔子出的吧。
孔子事后解释说:“公西华到齐国去,肥马轻裘,是个大款。我听说,君子周急不继富。”言下之意,他家已经很有钱了,不该再给这么多。这是批评冉有了。
但是孔子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他也有宰臣(家族内的高级政事官),就跟季孙家有宰臣一样,孔子家的宰臣叫原思,是个知名的穷光蛋,孔子死后就他住在坟地里守丧的时间最长。孔子给了他九千斗当工资——相当于当时四百五十亩地的产量了。
孔子家也是个大富翁啊。孔子虽然不是卿,但也是个自有封邑的大夫啊。如果他没有封邑需要去照管,何必需要宰呢?后来孔子死后,坟墓大的要命,这都是他有钱有地的证据啊。
一般宰,某邑宰,就是卿大夫所拥有的某个邑,交给他去管理运营。一般宰臣,都是外聘的。冉有做了季孙家的宰,子路做了卫国权臣大夫孔悝的邑宰,佛肸做了晋国大夫赵简子家的中牟邑宰。当时是分封体系,还没有建立一个君主直控的郡县官僚体系,所以都是各卿大夫控制着若干城邑,自己有邑宰,是一种分封体系下的家族政治,跟西方中世纪分封体系下的各级领主一样,还没有形成君主为首脑控制的国家官僚体系。
所以,所谓当时的当官,多半是去各卿大夫家族里去做官。
原思说:“老师,你给我定的工资太多啦。我用不了啊。”
孔子说:“不多,你用不了的话,可以给你的亲戚乡党啊。”
这就是孔子周急不继富。
第四句: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这又是在夸奖冉雍的,孔子把冉雍比喻成一只美丽的小牛。孔子说:“一只种地用的老牛,生了一头小牛。这小牛长得,浑身红色,俩小犄角圆满端正,人即便想不把他当祭祀的祭牛用,山川的神灵能舍得了它吗,肯定要点名要它啊。”
当时的老牛,肉老,只能拉车种地,小牛,肉嫩,长得再漂亮,就要杀了祭祀山川鬼神和祖宗先人了。不过是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能当祭牛而被献给祖宗山川,那是全家光荣啊。
孔子的意思是,冉雍即便不想出去做官,需要用人的家族或者国君,也舍不得不要他啊。
孔子是不反对出去做官的,他刚当时大司寇的时候,回家进门时都面露喜色,后来被门人批评了一顿,这才改老实谦逊过来。
第五句: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这终于是最高的评价出来了,孔子说:“我的宝贝徒弟颜回啊,他的心能够做到持续三个月不违离仁,其他徒弟们呢,只是日月偶而至于仁罢了!”
颜回第一。可惜,大约是持续地保持着仁很消耗体力,不到30(差一岁)就死了。
第六句: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季孙家的掌门人季康子,大约是到孔子这里来选人才来了。他问:“孔老师啊,子路这人可以从政吗?”意思是,当官够不够格啊。
孔子赶紧给徒弟们推荐出路:“子路为人果敢,从政对他有何难的啊!”没问题,当官对他是小意思。
“子贡呢?能胜任当官吗?”
孔子说:“子贡为人通达,当官对他也是小case啊。”
“冉有呢?”
“冉有有才艺和能力,当官更是小意思啊。”
后来季孙家大约是选中了冉有。
不过,冉有去季孙家当邑宰以后,办的事,好多是为了季孙私家利益张目,孔子很不赞同,甚至要徒弟们去鸣鼓挎剑去殴打冉有去。
当了官,就身不由己啦。
第七句: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季孙家除了用了冉有,还想让闵子骞当季孙家的费邑的邑宰。闵子骞特别孝,曾经被后妈用树叶子添里的“棉袄”虐待和被老爸拿鞭子打,小时候的不幸童年经历塑造了他的反常规世俗的性格,他对使者讲:“你回去给我讲啊,替我谢绝啊。如果你再敢跑来请我去当宰,我必然已经在汶水之上啦!”意思是,我要跑啦!汶水是鲁国北面的河,过河就是齐国了。
闵子骞想逃出国去。虽然孔老师不反对当官,但是小闵觉得当官是污浊了我的品质的!
不要来,不要污辱我的美!
孔子门下,什么样的人都有啊。有积极要巴望着当官的冉有、子路,有把在家待业当高士闲人视为崇高理想的闵子骞、曾参之徒。学生们非常多样化啊。
其实当官想想也确实很无聊,要处理政事,商议决策,都是吃力费心的东西。至于当官要行的礼,甚至像子路那样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就更是折磨了。
第八句: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冉耕,字伯牛。他这个名字,反映了春秋后期,牛已经开始耕地了。因为牛耕地是个时髦词,所以起名字也赶这时髦。以前的牛,都是杀了吃肉和祭祀的。当然祭祀完了,也要给人吃。就是像冉雍那样的,长着两只圆满端正的小犄角的小红牛!
不杀的小牛,长大了,就拉车。
牛在从前,还没有被人奴役着从事种地这种最动物虐待的事情。
冉耕大约得了厉这种严重的皮肤传染性癞病,被躺放在家里准备等死了。孔子从窗户里伸进一只手去握住冉耕的手,悲伤地说:“要死啦,命也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这样的好人,怎么得了这样的坏病啊!
孔子这里活脱脱地被勾画得有着仁心的真情,十足的悲悯。
孔子为什么不进屋去啊,还是怕传染吗?不是的,一种说法是当时的窗子开在南边,病人应该放在北墙下,这里放在了南窗下,如果孔子进去,就要面着南边,这是国君才能面着南边的。所以孔子不进去。另一种说法是冉耕的病有传染性,家人主动不安排孔子进去的。孔子不一定非得冒死扑到病人身上去摸,才表示自己有真诚。其实,非要违逆人之常情而不怕传染地进去摸,反倒是虚伪的,如同非要拉拉艾滋病人的手,才表示自己是亲民的一样。不亦过乎,过则伪也。
第九句: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又想起颜回来啦。孔子说:“贤哉颜回。一竹箪的饭,一瓢的水,在陋巷中生活,别人不堪其忧,颜回不改其乐。贤哉颜回!”
这里的贤,不是仁的意思,也不是孝悌什么的,就是泛泛的有精神品质的意思。颜回不把生活贫穷当作自己的忧伤,这就比多数人品味高了。颜回所务的是精神生活的完美啊。
第十句: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我们说过了,冉有给季孙家当宰了以后,就违背了一些孔子的原则。譬如季孙要祭祀泰山,这是天子才有资格做的事情,但是冉有就没能阻止。
冉有这里也说了:“老师啊,我不是不悦于您的学说,只是自己力量不足呀!”
孔老师说:“力量不足,可以歇歇再来嘛。我看你是根本放弃,画了个线不再向前了啊!”
我们说,孔子的以仁和礼的教化来治国,来建立和谐社会,这个教化的思路,在他推崇的有艺能的、实际政治才干最突出的冉有看来,都是很难办的。可见在专制体系下,以教化来令君主保护臣民权益,以教化使得臣民也各安其位,上不欺君,下不侵民,实在是很难现实可行啊。
冉有之叹,岂无故哉。
第十一句: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子夏在门人之中,是天资很高的,表现为理解能力强,曾经谈美目盼兮的,对《诗经》特有理解,和那些有政治才干的人相比,他是有治学潜力的。后来他也像孔子那样当了大儒,当了教授。
孔子鼓励告诫子夏说:“你要做君子儒,不要做小人儒。”
具体是什么含义呢,没有解释。大约君子儒,是从精神上求道的,而小人儒,是寻章摘句,钻研字眼的。致身于搞学问的人,很容易忘记了前者,而陷入了后者,成了孔乙己研究回字有几种写法的“小人儒”。
当然,研究回字有几种写法也有意义,但是,最好还是做君子儒。
清朝的那些学问家,大多都做了“小人儒”,就是考据古书,核对比较,寻章摘句,这固然对文化史也有贡献,但有清一朝毕竟没有出现什么思想上的突破。当然,这跟清皇帝的极端专制有关。看来,专制下,没了独立完整人格,欲求思想、科学上的创建,都不可能了。先秦时代,分封体系下,卿大夫家族(多头)各自成立权力机构的班子,管理着很多城邑,还没有强大完备的国家政府意义上的官僚体系,君主的意识就不能有效地贯穿到王朝深处的每个角落,俗话讲就是统的不够死,也就是专制度低,所以才有孔子等等这样的各类大思想家啊。
顾炎武曾经浩叹,郡县制(现代国家的政府官僚体系机构)对下面统的太死,分封制又失于太松,到底怎么才能有一种好的政体形式呢?
我们可以看看美国,美国的联邦政府,属于中央政府,它是不能直接委任官吏到各州各城去的。各州各城的地方各级官吏,都是当地民众普选的。这样,没有郡县制一统到底,一点透气的地方都没有的僵重,又给了地方以灵活。这大约兼有郡县制与分封制的好处。州县长官,不是像清朝的郡县长官那样,眼睛只是看着中央上级,唯上级之命是从,中央上级决定着他的升迁贬调,一切为“长官”服务,而是盯着下面的民众,唯民众意志是从。这就带有了民主的色彩,而少了中央政府专制的色彩。
第十二句: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子游也当了邑宰了,是武城宰。但不知这是卿大夫家族的邑宰,还是鲁国君的邑宰。武城靠近费邑,大约也是属于季孙家的吧。当时鲁国的城邑土地,大半都是三桓的。这是分封制的特点。西方中世纪的封建制也是这样的。而秦始皇统一中国以后,则不是这样了,全国各城邑,都是中央派遣的官僚体系来管理的,全部直属于皇帝的。所以,把秦朝以后叫做封建社会,显然是不对的。先秦才是封建社会,或者叫分封社会也好。
秦以后,应该叫皇权专制社会。
不管怎么样,子游当了季孙家的武城的宰。孔子说:“你在武城那里发现人才了吗?”
子游说:“发现了,有个叫澹台灭明的(这个人要生在朱元璋时代就完蛋了,即便不是死罪,当状元也是不可能了)。这个人走路从来不走小径,如果不是公事,从来不到过我的屋中来。”
我们说,这是民主法制社会里边优秀官僚的特点,从不结党营私,不是因为公事,绝不奔走上级之门。在民主法制社会,上面说了,当官的人的官职,都是民众选举的,是民